蔣汀昱熟稔地進了屋,換好拖鞋将蛋糕放到餐桌上:“夏老師一會上來。”
陳澍楊手中是大包小包的菜,葷素搭配,大多是她愛吃的。
第一次見這種場面,裴茵神色微愣,摁在門把手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攏起,不過很快,她就恢複原樣,仿佛時刻要做表情管理的高冷女明星。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陳澍楊驟然開口詢問:“是蔣汀昱讓我們來的,你不介意吧?”
“介不介意你們不都來了麼?”話雖這麼說,她還是打開玄關處的鞋櫃,漫不經心道:“自己挑雙換上,别給我地闆弄髒了。”
“怕什麼?弄髒了還有我給你拖。”徐宋谄媚不已,好不容易見夏女神搭理他們,全然受寵若驚的樣子。
裴茵沒搭理他,幾人将點的外賣一一打開,徐宋突然驚呼起來:“你也點披薩了啊?”
“那我吃了一塊的,收起來吧。”她作勢要将其丢進冰箱,卻被徐宋攔住:“别啊,不同口味的,大家一起吃。”
其實光這些擺在桌上就已豐盛,他們正商量什麼時候點生日蛋糕的蠟燭,屋外傳來一聲:“孩子們都到齊了嗎?”
隻見夏蓮風風仆仆地走進來,笑得滿面春風,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擁上裴茵:“生日快樂啊小茵。”
裴茵薄唇蠕動,忽覺心頭一熱:“謝謝幹媽。”
隻有在夏蓮面前,裴茵才會拔下身上所有刺,她是被父母抛棄的可憐蟲,所以習慣對任何人都冷冰冰。
夏蓮将那些食材都炒了,幾人很默契地在廚房忙前忙後,有搭把手的,也有幫忙洗菜的……
晚飯結束後,徐宋和陳澍楊先回學校上自習,
趁夏老師離開的間隙,裴茵睨他一眼:“你能不能别去勾引許鹿予了?”
“裴茵,我一直把你當妹妹。”他停頓幾秒,對上她的眸神色毅然堅決:“徐宋和陳澍楊是我的朋友,同樣可以成為你的,你的視線沒必要緊鎖在我身上。”
“這也是為什麼,我今天會把他們叫來給你一起慶生。”他斂起神色,繼續道:“你把自己的心鎖太久了,也該打開了。”
兩家是上下樓的關系,裴茵沒再說話,蔣汀昱往樓下走回了家,夏蓮還在她家幫忙收拾殘羹,她走上前要幫忙,被夏蓮推到一邊:“你先去自習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說着夏蓮就從簾布下探出頭去往樓下喊:“小魚,你送小茵去吧。”
未等蔣汀昱回應,裴茵就淡淡道:“不用了。”
她還不至于這點都要蔣汀昱送,好像她離了蔣汀昱就什麼都幹不了一樣。
話雖這麼說,蔣汀昱還是在将手裡的東西都收拾幹淨後走到門邊。裴茵已經換好鞋子往下走,他輕跺兩下腳,把即将滅掉的聲控感應燈又給弄亮了。
裴茵從欄杆上探出頭往下看,蔣汀昱正低頭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等她。燈光照在他烏黑的碎發上,襯得他英挺的鼻梁更加立體。
那張臉看十幾年倒是看膩了,隻是她早就習慣和他一起上下學的日子,自從許鹿予出現,她就很少再有和他接觸的機會。
倆人教室分别在四、五樓,交集本就不多,可每次去找他都被告知不在班上。其實這種感覺說不上是那種“結婚後就被出軌有新歡”的背叛感,更多是自己最重要的人突然被搶走的憤怒感。
她不喜歡蔣汀昱,隻是占有。她自私地認為蔣汀昱是屬于她一個人的,畢竟當年如果不是蔣汀昱,她估計早就死在那個冰冷徹骨的冬天。
接下來幾天,許鹿予和蔣汀昱幾乎沒什麼交集,周五這天,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範範早已備好紙巾、水以及羽毛球和球拍。
許鹿予最喜歡這種可以放松身心的時間,剛好學累了可以放松放松身心。隻是她容易上瘾,範範則總是跑得氣喘籲籲同時又驚歎于她的運動天賦。
體育課以兩個班為單位一起上,做完熱身運動後,體育老師就讓散開去練各自選擇的體育項目,等期末時有考核,不過關的視為不及格。
另一邊徐宋和陳澍楊他們也正在打羽毛球,範範打得實在沒有力氣了,擰開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地喝起來。她連發鬓都濕透了,許鹿予卻跟沒事兒的人一樣,同樣打得滿頭是汗的徐宋走過來搭話:“嘿,範熙子,你也選了羽毛球啊?”
“是啊。”她緩一會兒,視線落到他身上,順手遞過幾張紙巾:“你們打完了?”
“沒呢。”徐宋不客氣地接過後擦起汗來,愁眉苦臉地吐槽:“蔣汀昱太能打了,我壓根打不過他。這來來回回都累得我大汗淋漓了,他就隻出點皮毛汗。”
範範瞥一眼邊上坐在那兒休息的蔣汀昱,靈機一動:“剛好啊,讓他和鹿寶對打,他們實力肯定不相上下。”
他倆最近總有種說不上的不對勁,說鬧别扭吧,也不能完全算;說沒什麼事吧,湊一塊多說一句話都不肯。每回許鹿予大老遠地就看見蔣汀昱的時候都會提前躲開,範範見她實在别扭,畢竟兩人又在一層樓隔壁班,于是想着幫她解開這心結,好歹正常相處。
至少身邊所有人都覺得,有他倆時的氣氛莫名微妙。
倒是徐宋喜歡時不時地追着蔣汀昱問:“沒必要吧,就因為老邱的一句話你倆就變成這樣了?”
他沒正面回答,卻在偶爾碰見許鹿予的時候,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會落到她身上。
所以當範範提議要他倆對打的時候,許鹿予沒說話也沒拒絕,在蔣汀昱出其不意的時候就發出球。
好在他反應快,眼疾手快接住那個球。就這樣,你一下我一下地開始打了起來,倆人絲毫不讓對方,進入狀态後打得無比激烈。
漸漸地,十九班、二十班的一些女生被吸引過來,圍在那開始高聲歡呼起來:“小鹿,加油!”
徐宋也不甘示弱,帶頭起哄:“小魚,加油!”
誰也不服誰,一聲歡呼更比一聲高,館内熱鬧極了。
最後以許鹿予一個漂亮的回旋球完勝,範範和身邊的姑娘激動地相擁到一塊:“漂亮!”
蔣汀昱在徐宋旁邊坐下來,薄唇抿成一條線沒說話。他扯下披在肩上的毛巾在脖頸上随意擦了下汗,清隽的臉上五官也分明不少,微抿一口礦泉水,額前的碎發被他撩起,露出白皙的額頭,眉目清明。
他的視線再次無意落到對面與其他同學有說有笑的人身上,眸色深邃。
這場切磋看似輸了,實際卻赢了。
後半段的體育課過得很快,等打累的範範和徐宋休息完後,又開始四人雙打模式。徐宋生怕自己加入他們會瘦下來,連連擺手找個借口開溜,隻好陳澍楊頂上。
眼見陳澍楊就要往蔣汀昱那個方位走,範範一把将其拉到自己身後:“你和我一組,他倆一組。”
陳澍楊自然沒有什麼意見,順理成章站在她身後。蔣汀昱見狀自動站位到許鹿予身後。由範範那開始發球,第一個打給許鹿予,她很順利地接上,打到陳澍楊的方向。
再打回來時,蔣汀昱彈跳起來,接住那發球。
“漂亮!”
幾個回合下來,四人都打得盡興。許鹿予擦了下汗,一瓶旋開瓶蓋的百歲山遞到她面前,她不由偏過頭去,對上那雙狹長的眸,正猶豫,被範範抓住手接下了,搶先替她說:“謝謝啊蔣汀昱!”
他沒說話,隻收回視線,便往邊上走去。
望着颀長的身影遠去,範範輕掐一下她的腰,笑了起來:“哎喲,别扭死了!大大方方的嘛……”
許鹿予也忍不住笑起來。其實這兩天她也想通了,本來就問心無愧的事情,為何要怕别人說閑話?别人說是别人的事,他們隻是普通的同學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