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淩皺着眉頭,站在遠離人群的一方角落,腦海裡不停回憶着殷白溪等人怪異的表現。
仿佛自從他說出問天宗宗主是他兄長開始,姚流金的表情就開始扭曲,殷白溪也開始一言不發,他們之間好像有一種默契,一種必須瞞住他的默契。
為什麼?
莫非殷白溪與兄長不和?
可兄長性情溫和,從來不會和小輩計較。
他們為何會有此異常反應?
虞青淩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還沒等他細思,通訊玉簡突然發來一道訊息。
虞青淩垂眸看了一眼,表情瞬間僵硬,眼睛在那一刹那微微睜大。
什麼?
那是一大段密密麻麻的字,每一個字他都認識,發來訊息的人大概是怕他看不懂,還特意用了大白話,力求用最通俗易懂的文字來表達他的意思。
虞青淩看懂了,卻又沒懂。
什麼叫做必須斷情絕愛修無情道?什麼叫做别擾亂他的道心?
這是把他當成傻子了?
但無論這個借口有多麼可笑,多麼難以取信于人,它所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殷白溪要和他斷了,哪怕是用這種理由,也要和他斷了。
為什麼?
虞青淩唇角抿得平直,整個人看上去極其緊繃,仿佛一根弦被拉到極緻,下一秒就要斷掉。
為什麼突然要和他斷掉,他都已經忍下了殷白溪那個不知道在哪的相好的,他都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麼還是要丢下他?
是因為那個外頭的狗男人嗎?!
為了他,所以要和他斷掉?
非要趕在去無間地獄之前斷掉,殷白溪那個相好的也會參與這次圍殺?
虞青淩緊緊握拳,悄無聲息地看向殷白溪所在擂台的方向。
他想,殷白溪不會來了。
為了躲開他,殷白溪甚至不會再同學院師長一同前往無間地獄。
他們另有路走。
霎時間,平地起風波,一道陣法瞬時而生,飛向擂台所在的那部分區域。
陣法的華光極其顯眼,在衆目睽睽之下而去,而陣法真正的核心,卻早已悄無聲息地落到了虞青淩真正想追蹤的人身上。
這是一道追蹤陣法。
他會找到殷白溪的。
虞青淩無視同修和師長的目光,冷冷地跨入虛空門。
──
問天宗。
虞回川看着手心的玉簡,低低歎了口氣。
心頭蒙上一層陰影的同時,又有些許擔憂。
殷白溪不會無緣無故說些這樣的話,是發生什麼了?
無間地獄之行,他本想将虞青淩介紹給殷白溪,他們二人年齡相仿,想必會有很多話題,而虞青淩性子雖冷淡卻細心,也能很好地照顧白溪,如此他也放心些。
而他還未将這個打算告訴任何一個人,殷白溪便突兀地發來了一條詭異的訊息。
……
虞回川眉頭輕輕皺起,殷氏功法他自是了解的,其素有半步無情道之稱,卻并非真正的斷情絕愛,而是要求修煉者大愛蒼生,無徇私情。
殷白溪找的理由,實在有些蹩腳了。
是有什麼同他不得不斷開的理由?
虞回川一邊拔出逐水劍,準備撕裂空面前往無間地獄,一邊細細思索了一番,最終隻從腦海裡翻出了一個勉勉強強的可能──殷白溪口中的那位同修,那位喜歡他,甚至願意背棄原則的同修。
……竟是有人更勝一籌麼?
若是如此……
虞回川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心底有些不虞。
隻會吹耳旁風,教殷白溪為難的貨色,實在是有些不懂事了。
白溪既不喜拘束,放他自由便是,那人怎可強行使手段來束縛白溪?
他修為高深,手持神兵,撕裂空間對他而言不是難事,轉眼間便已然到了無間地獄。
許是恰巧,虞回川方落地,虞青淩打來一道通訊。
虞回川難得收到弟弟的消息,便暫且壓住心底的焦急,語氣盡力平靜道:“怎了?”
虞青淩嗓音有些啞,仿佛難過極了,又極力壓抑着:“兄長,我要去無間地獄北面。”
虞回川皺眉,側臉輪廓清晰俊朗,與虞青淩截然不同的淺色眼眸沉靜看向北方。
“為何?”
“我要找一個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