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屏蔽失敗。
請求設備彈出!
彈出失敗。
删除,強制粉碎。
失敗……
下一刻,強行安裝的元件與中樞信息庫進行連接。
光星的眼前仿佛重現了一場浩劫般的災難。倉庫瞬間消失,他不知道自己深處何地,但雙膝仍然跪在冷硬的地面上,四周被炮火包圍,榴彈紛飛。
他看到一個龐然大物埋藏在暗無天日的地底,雙翼的殘骸組成山川湖泊的走向,牙齒如同一柄排列的利劍,巨口能一口吞下數十個大型運輸機,它的雙眼失去光芒,沉悶的灰色占據光學鏡的位置,金屬框架中隻剩下冰冷和空蕩,而胸膛裡的火種也已經熄滅,唯獨留下這具能夠引來地裂閃崩的龐大軀體,等待新主人的駕馭。
換向閥的手上沾着光星的能量液,甩了甩指尖。
光星的機體被随意地棄置在地上。
“死了?”
朦胧中,光星聽到換向閥輕蔑地問。
“現在聯系霸天虎,讓他們把汽車人垃圾帶走。”
接着,他感到一隻手抓住自己的肩胛,将他扔向遠處。
堆放在倉庫四周的舊箱子稀裡嘩啦地傾倒,摔向地面,光星癱坐在一片狼藉中。
看來他終究難逃一死,光星想道。
他看着箱子撞彎的邊角,裂開的狹縫……這些箱子向下滾落,與倉庫地面相碰。
幾隻隐藏在倉庫裡的脈沖鼠蹿出來,四散奔逃。
換向閥陰險地嘲諷道:“我還以為汽車人都很難殺——”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
光星的視野逐漸變暗,他的光學鏡此刻大概忽明忽暗,馬上就要熄滅。箱子在他面前雜亂無章地散落着,他失焦的目光向下移動,沿着損壞的箱體,落向一條裂開的縫隙。裂縫形成的陰影中,隐隐顯露出他絕對不會忘記的藍色。
能量塊……
是能量塊,塞伯坦人的能量塊!
光星枯竭的機體忽然挪動起來,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他的能量應該早在受到緻命創傷的時候就流失殆盡了,他身中數彈,倒在垃圾堆中,一動也不能動。
現在他的眼中隻有面前的能量塊。
綠色光輝纏住損壞的箱子,如同另一場離子風暴,迅速蔓延,但卻以平靜的、緩和的、流淌般的速度,繞過裝有能量塊的巷子。
這些綠色光芒像是沒有實體的觸絲,在空氣中輕輕飄蕩,凡是被它們撫摸過的空間,都回歸為徹底的甯靜。
它們包裹住光星的機體,向四周展開,能量塊在被這些透明的光纖接觸時,化為瑩藍色的粉末,從箱子的縫隙中溢出,圍繞在光星的身邊,在光芒中浸染成清澈的顔色。
每一條浮動的光纖都向光星彙聚而來。
他感到機體變得輕盈。似乎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托着他的機體,這時光星忽然發覺,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疼痛消失了。
他的機體似乎在自動吸收着能量。
受損的地方以可見的速度被修複,構成外甲和内部元件的金屬極快地變形,重塑,填補彈孔和損壞。
光星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被踩壞的手——
就連那隻手也在綠色光芒的纏繞中複原如初。
能量塊的砂粉在半空中與光絲融合,化作藍綠色的水流,一點一點滲入光星的外甲縫隙中。
他體内的能量充沛起來,饑餓感消逝,無力感不複存在,就好像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感覺過饑餓。他的雙手在明亮的綠色能量流中變成鋒利的長爪,這次竟然不費吹灰之力。
能量液在他的機體内奔流,洶湧而灼熱,他的力氣全都回來了。仿佛現在讓他奔過整片鏽海,他也可以不眠不休地從朝陽升起,一直跑下去,跑到日落黃昏。
“你是個什麼東西。”
換向閥驚駭地自言自語。
光星的視線轉向他,爪子噌地一聲彈出。
刹那間,換向閥睜大光學鏡,他轉頭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光星躍起的速度。
驚懼在他的鏡片底部凝聚,下一秒,他的胸口就多出了幾道深深的抓痕,直接橫穿胸口,火種倉掙紮地閃爍了一下,緊接着熄滅了。
咚——
換向閥的機體倒在地上。
随後,光星輕盈落地。他擡起頭看向另外兩個拾荒者,以及他們身邊舉着重機槍的守衛。
所有人都向後退開一步。他們錯愕地看向光星,表情與已經死去的換向閥别無差異。
光星緩緩移動,目光緊盯着重機槍的槍口。
他能躲開所有子彈嗎?
拾荒者有四個人,光星則是獨自戰鬥,他在岩洞中見過這些拾荒者的戰鬥力,他們的體型都比光星巨大。
在體能上,光星大概沒有勝算,但他的爪子鋒利,他的機體在中彈後會自我修複,但是需要足夠的能量。他并不懼怕這些子彈,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極限是什麼,但是他必須為自己争取一條生路。
雖然現在不是渦輪狐狸的狀态,但是已經足夠他殺死一個換向閥。
那他就能殺死兩個換向閥。
以及絲錐、鉸釘,和換向閥的守衛。
最大塊頭的鉸釘随時準備好迎戰。他咬緊牙關,發出野獸般威脅的嘶聲。而他身邊的絲錐,看起來馬上就會落荒而逃,腳已經向後邁出半步了。
光星的目光兩人之間滑過。
捕獵者的本能,随着新獲得的能量在他的機體裡流淌着。他是平原上的殺手,一隻長着利齒和利爪的渦輪狐狸。
他根本不在乎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