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焰？為什麼要救她。”

光星幾乎沒有想到這個名字會從爵士的口中說出來。

雷焰是冷酷無情的霸天虎軍官。

是她帶領幾名士兵直闖尼昂，毀壞了外科醫生的實驗室，差點殺了光星。

救她……是什麼意思？

爵士沉思道：“或許你并不知道……但是，既然刑訊官能從你的處理器中提取到記憶，為什麼你會不知道？”

“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的？”

“嗯……或許這件事，隻有南方戰線存活下來的人才清楚了，不過，我們可以逃出去之後再詳談。我的計劃——是說服雷焰幫助我們。”爵士停頓了一下，“——和城内的汽車人偵察兵同時行動，盡量保持隐蔽，這樣能在最少傷亡的情況下，帶着所有人出去。”

說服雷焰？！

光星差點後退了一步。

……爵士是認真的嗎？

怎麼可能說服雷焰倒戈？不可能的……不可能吧？！

她就是個冷漠無情的霸天虎，一個遵照命令行事的士兵，根本沒有自己的感情。

“這怎麼可能。”光星說，“這……你讓我去說服雷焰，背叛霸天虎，投靠汽車人？”

為什麼不直接讓他生吞兩個項圈炸彈。

“我認為你可以試試，”爵士說，“帶着記憶……”

“而我認為——你的計劃太異想天開了，”警車說，“把所有人的生命寄托在一個陌生人和一個霸天虎身上，爵士，這是一場豪賭。”

“不下注怎麼能有回報呢。”

“既然有更好的方式，為什麼要在這樣危險的事情上下注。”

“你還能想到别的計劃嗎，夥計？”爵士說，“就算擎天柱在這裡，他也會同意的。擎天柱之所以讓我們清早行動，是因為那個時候巡邏兵換防，防守最松懈。你喜歡計算概率，警車，那你算一下我的計劃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原本的計劃就是我和擎天柱一起制定的。”

“那你就應該知道失敗率是多少。”

警車握緊了手中的槍，他似乎被爵士說服了。

“好。”

他說。

警車并沒有浪費時間猶豫，而是果決地轉向光星，藍色的光學鏡閃爍起來，似乎在下載數據，接着，他的光學鏡開啟了投影。

他注視着光星的光學鏡。

“你，最好保證自己不會被霸天虎抓到，否則他們會殺了你，”警車說，一束藍色的全息投影呈現在牢房走廊的黑暗中，“光星，是吧。我把聯絡設備給你，同時提供給你汽車人偵察兵的位置坐标。他們正在前往第六區邊境檢查站。找到他們，告訴他們計劃有變。”

汽車人偵察兵。

……的坐标？

光星盯着全息投影彙聚出的形狀，如同光芒形成的經緯線，在光星的眼前逐漸成型，呈現出一張塔恩城市的地圖。

地圖中有兩個小藍點正在往第六區檢查站的方向移動。

警車用中指輕輕碰了一下頭雕右側的音頻接收器，拿下一塊黑色的金屬圓盤，交給光星。

通訊器剛離開警車的頭雕，就變成了銀白色。

就像……

黑色隻是一種投影僞裝。

“等等，我還沒答應幫你們。”光星說。

警車平淡地看了光星一眼。

他手中的聚能槍依然嗡嗡作響，槍口的能量讓空氣變得扭曲，像是鏽海的離子雲般湧動。

“如果你沒有踏進這裡，就還有回頭路。”警車說。

“……”

未免太擅長威脅了。光星想。

爵士湛藍色的護目鏡望着他，隔着牢房的鋼鐵，像是在黑暗中撕裂出一片清澈的天空。

“光星，聽我說，”爵士說，“我們會帶你離開這裡，我們有飛船。所以想請你幫忙。”

他像是一眼看穿了光星暗自所想的。

離開這裡。

光星最想的就是逃離這裡，逃離一切。

他望向手心裡的通訊器。

但是，他也可以自己離開，他能從塔恩城的斷壁殘垣間逃走，順着陰影蔓延的地方，遮擋自己的身影，亡命天涯。現在，他有塔恩城内的通行證，雖然離不開這座城市，但是仍然有逃出去的機會。雖然自己逃跑時，他會遇到的危險也不比和汽車人一起逃跑更少……可是他現在已經不欠爵士什麼了。

他沒有必要繼續幫助這些汽車人。

銀白色的通訊器攤放在光星的手心裡。

那個光星曾在雷雲關汽車人後方營地遇到的汽車人老兵也望着他。

爵士叫他杯子。

那個汽車人老兵，沙啞的聲音像是一陣安定劑，在戰火紛飛中仍然低沉穩重。

光星襲擊他的時候，杯子本有機會殺了他。

硝煙環繞，橫屍遍野，掠奪和戰争以冷血又殘酷的方式讓每個人變成貪婪的鹫鳥，揮動鋼羽，厲叫着争奪，彼此撕扯，彼此争鬥。

殺戮是生存的本能。

而對生存的強烈渴望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殺戮中變成自私，變成冷漠和狠毒。

就像是絲錐那樣，為了利益，不惜将光星緻于死地。

這就是生命必須經曆的嗎？

但如果不這麼做呢？

是否還有另一種方式……不需要殺戮的方式……

為什麼有人在救人，而有人在殺人呢。

“行。”

光星說。

他攥緊手中的通訊器，光學鏡望向警車：“我可以試試。”

警車垂下視線，冷靜地回望光星，似乎是在分析他這句話是否誠實。

“你有辦法進來，就有辦法出去。”他說。

光星點了點頭。

“出去之前，去找到雷焰。”爵士說。

“我還有個問題，”光星轉向爵士，“為什麼是雷焰？”

“她和你一樣……”爵士說，平時輕松愉快的語氣變得略有些沉重，“就像站在懸崖上，腳底是萬丈深淵，隻有一條可攀爬的路，她行至一半，不小心看到谷地的地獄。”

“雷焰也還是個年輕人。”杯子說。“在這場戰争中她失去的更多，過去改變了她，或許她還有得救。”

“我猜也是如此……她并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了。”

……

她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了。

光星離開監牢，處理器中還在分析這句話的意思。

警車給他的通訊器，扣合在他的音頻接收器外側。這東西果然做了隐蔽處理，能夠根據機身的塗裝改變顔色，貼合光星頭雕的時候，就變成了銀色和綠色相間。

光星望了一眼倉庫門的玻璃。

上面映着自己的模糊倒影。

現在是工廠地上一層——霸天虎儲藏貨物用的舉行倉庫。

汽車人們剛才已經将那兩個霸天虎拉入籠子中，隐藏起來。他們拿走了霸天虎的槍支，目送光星離開。

爵士說，他們會等待他的信号。

如果一切順利，逃脫計劃将比汽車人領袖原本的計劃更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