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梧桐葉落,一地枯黃。
此地寂靜異常,每處居所都是一個獨立的小院,門側寫着數字編号。裡面正中一間敞開的堂屋供奉着神龛,兩側則是門窗緊閉的居室。每個小院外都一左一右站着兩名佩劍侍童。
經過一座小院時,戚江雪聽到了窗戶處有動靜,似有人向外窺探。待她細看時,窗戶已經關上了。
走到寫着“肆”字的小院外,兩侍童停了下來。其中一個站在了院外,另一個則跟戚江雪一起走進了房間。
推開門,滿目青灰。房門沒有門栓,從内無法上鎖。房中隻有一張床和半舊的楠木桌椅,角落的牆上架着一個洗漱用的木盆,裡面已落了灰。
那侍童開口道:“幽人,這是你的住處。以後便老實待着,若再像之前一樣沒好果子吃。别說邱老,就是我和溫禮兩個也能輕松把你打趴下。”
戚江雪在椅子上坐下,問:“小哥如何稱呼?”
侍童一闆一眼道:“我叫溫讓,和溫禮一起負責看守你。”
“溫讓,你不妨給我講講清晏山莊。我現在幾乎算個廢人,談不上什麼威脅,多知道點以後也少給你們添麻煩。”戚江雪語氣很是溫和。
“現在看來,你倒确實不像個瘋子。”溫讓似乎接受了她的态度,語氣稍軟。
“清晏山莊占地很大。這裡原是京郊的一個溫泉小鎮,本是要做皇家園林的,後來不知為何在30年前改建了山莊,瘋癫之人都會被送到此處看管。尚善别院住的都是些無抵抗之力的瘋人。”說到此處,溫讓瞪了戚江雪一眼。
“你之前不願服罪,還打傷了莫管事,本應是要送到罰罪别院去的。隻不過那裡大多關着江湖上聞名的魔頭,雖已被廢武功,卻依然很有攻擊性。加上你又是個女子,便來這幽人館了。”
戚江雪對溫讓露出無害的微笑,好奇道:“關進來的人就沒有要跑出去的?”
“哼,他們也要有那本事才行。且不說武功被廢,就算功力俱全也逃不出去。山莊東西南北四個出口皆有皇家的侍衛親軍把守,莊主的十大影衛,個個是頂尖的高手。還有兩位掌教,武林中鮮少有人能在她們手中讨到好處。”溫讓十分不屑。
“你以為你之前和邱老對上就了不起?比起其他人差遠了!那些逃跑被抓的都成了藥人。沒死在消業池裡,算你運氣好。”
變成藥人?那還真是生不如死,或者說,求死不能。
戚江雪内心有些凝重,怪不得清晏山莊如此霸道,原來還和皇家扯上了關系。想想之前那個被關進來的官家女子,這裡關的也不僅僅是武林中人。
“多謝你,以後我一定不會再惹事了。”戚江雪回答的頗有些低眉順眼。
溫讓很滿意戚江雪的态度。“每日巳時三刻和申時三刻會送食水,今日時辰已過,你隻能繼續挨餓了。戌時前可自由活動,但不得出院,也不得和其他人接觸。”
“戌時之後呢?若有急事又當如何?”
“戌時後所有幽人不得出房。屍人大多在此時出動,發生意外我們概不負責。其餘時間若有急事可拉門檐上的鈴铛。”溫讓說完便轉身離開。
戚江雪目送溫讓關上門,開始整理思緒。
留在這裡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但不能盲目跑。如今她隻見過幾個管事,聽溫讓的意思,影衛和掌教的武功還在邱老之上,那便不是她能對抗的了。隻是有武林高手就罷了,皇家侍衛為何也要在這裡看守?難道這裡有什麼人或者秘密牽扯到了皇室嗎?
“撲哧”一聲,氣流劃過。隻見窗格破了個小口,一支羽箭飛進來,釘在了她的床闆上。
戚江雪拔下羽箭,看到這小箭構造有些奇特。她在羽毛處轉了轉,箭身裂開,從裡面掉出了卷起的紙條。
展開紙條,上面畫着山莊的大緻地圖。右下角還有幾個峰勁小字:“不必謝我,後會有期。”
看來樓煊已經知道自己被關在哪了。他有這本事卻找不到自己想救的人,隻能說清晏山莊水很深。不過,這個地圖目前對她來說是很有用的。
從地圖上看,最外側四面環山,将盆形的山莊包圍起來。從西北順着“清晏湖”由外向内依次分布着歡喜林、屍人苑、藥人堂和罰罪别院,每處皆被一座溫泉園隔開。再往内便是消業池,将幽人館和尚善别院分隔在兩邊。處在最中間的是一大片叫作“靜園”的園林,主院扶疏院便在靜園之中。
戚江雪注意到在地圖的東南方位,無争别院被放置在角落中,不與其他任何地方連通。這處别院似乎與衆不同,在那裡的不知會是什麼人。
戚江雪将地圖牢記于心,随後上前将被破壞的窗格遮了遮。許久沒有進食,但她此刻卻不覺得餓,而是有些興奮。她一邊打坐一邊養精蓄銳,隻等入夜後去外面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