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人準備,配合查驗。”溫讓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誰來查驗?查驗什麼?戚江雪很早便聽到了響動,隻是裝作毫無所覺,倚在床邊一動不動。
過了片刻,門被推開。邱老帶着廖奉堂和另一個三十多歲的儒雅男子走了進來。連着死了莫瑞謙和劉文啟兩個管事,看來這是新任管事了,隻是不知道掌管哪個别院。
于诘最近春風得意。作為平湖派下任掌門的競争者之一,被選為清晏山莊的别院管事無疑為他增加了勝出的籌碼。
相比之下廖奉堂的臉色就不那麼好了。劉文啟在的時候始終壓他一頭,現在人死了,他不但不能如願接管無争别院,連想兼管尚善别院的差事都被邱老給否了。這于诘一個後來者都比他更得邱老賞識,他如何能服氣。
看到戚江雪一動不動坐在床邊,廖奉堂更加來氣。
他踹翻一把椅子,大聲喝道:“你耳朵聾了?知道要來查驗為何不站在門口等候?”
戚江雪恍若未聞,連眼神都不曾撇向他。廖奉堂感覺威嚴受到了挑戰,心頭火起,剛要上前,被于诘攔住。
“廖兄,這幽人館都是些弱女子,何必動這麼大肝火?若傷了她們豈不失了風度。”
廖奉堂将于诘的胳膊甩開。“你倒是會憐香惜玉,可惜人家未必會領你的情。再說,還輪不到你來管我!”
戚江雪突然站了起來,似被吓到一般瞪大眼睛看着廖奉堂。
“是你!你為什麼還活着!是你殺了他。”戚江雪邊說邊大笑起來,整個人看上去狀若癫狂。
“你胡扯什麼……”廖奉堂還未吼完,戚江雪就上前抱住了邱老的腿。
“屍人……血……他們把他圍住,撕掉了。”戚江雪瑟瑟發抖,好像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她說完看向廖奉堂,又指着他大叫起來:“就是他!他是屍人。”
廖奉堂氣得臉色鐵青,擡掌劈向戚江雪,被邱老一招“春風化雨”擋下。邱老之前一直在仔細觀察戚江雪,此時才緩緩開口。
“她應當是在那夜看到文啟被屍人攻擊,受了刺激。你就不要跟一個瘋子計較了。我如今确定她已是廢人,讓她留在幽人館,也算是對莊主有個交待。”
廖奉堂雖不甘心,也隻能應聲稱是。于诘看了看廖奉堂,輕輕揚起嘴角。邱老将戚江雪推開,頭也不回地帶着二人離去。
沒過多久溫讓走了進來,看見坐在地上的戚江雪問道:“劉管事出事的時候你真的看見了?那天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說?”
戚江雪一臉迷惑:“劉管事是誰?他怎麼了?”她說完又突然變得一臉冷酷。“哦,我知道了,他是個賊。他偷了門口的羊,所以死了。”
溫讓看着戚江雪的樣子好像格外害怕,再沒有多問,關上門跑了出去。
直到聲音消失,戚江雪才站起來,冷冷一笑。要想在這裡苟活,自己隻能做個瘋子。
随着武學的提升,她的戾氣似乎也越發重了。在廖奉堂吼叫動手時她就有沖動要掐斷他的脖子,隻是強行讓自己忍住。
如今她的功夫就是遇上無疚也大有勝算,要殺邱老等人易如反掌。可是洩憤之後呢,她還要想辦法出去,還要保全師父和關前輩。自從了解關前輩的往事,她更明白就算離開這裡,山莊外也還有風刀霜劍。想要無懼威脅,唯有忍耐,靜待時機,苦練再苦練。
入夜。
戚江雪剛剛與秦修意說了些關于《清罡訣》的修煉心得,突然見她面色凝重起來。“有人過來了。應當不是管事。”秦修意的耳力非同尋常,從很遠便聽到了聲音。
戚江雪留心,果然有人在往這邊飛,腳尖在院外的牆上一踏即走。
她立馬翻窗而出。
“小心些。”秦修意低聲囑咐。戚江雪點了點頭,向着自己的院子飛去。
柒号院中靜立着一個黃衣少女,聽到動靜後轉過身來,笑意盈盈地看着戚江雪。
“看來在清晏山莊走動對你來說就像逛自家花園一樣簡單呢。今夜又去哪裡啦?”
戚江雪初時一驚,但緊接着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女雖然長相與無疚一模一樣,但神情可親,聲音軟糯甜美,并不是同一人,應當是另一位掌教無癡。
她淡淡說道:“隻在附近散散心,知道有客人便趕緊回來了。”
無癡笑彎了眉眼:“哎,我就說你這人有意思。可惜無疚現在還說不了話,受傷後也懊惱得不行,不肯理會我。不如你給我講講,你是怎麼把她傷成那樣的?”
戚江雪自嘲一笑。“僥幸而已,當時差點死掉的人是我。掌教要不要進屋裡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