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四位教師，有的正低頭和陳果輕聲讨論着即将在交流會上發表的觀點，手中還緊握着一疊厚厚的資料；有的則不時擡頭張望着機場的指示牌，确保一切行程順利。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和對未知挑戰的無畏。

在候機大廳，陳果拿出一本法文原著，趁着候機的間隙安靜地閱讀起來，她專注的神情仿佛周圍的喧嚣都與她無關。同事們偶爾湊過去，和她探讨書中的某個語句或文化背景，幾人小聲交流着，不時發出輕輕的笑聲。

終于，登機的廣播響起，五人起身，整理好行李，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向登機口。他們知道，這一趟旅程，不僅代表着個人，更承載着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學術榮譽和對中外文化交流的使命。飛機緩緩起飛，沖破雲層，向着遙遠的巴黎飛去，而他們即将在異國他鄉開啟一場思想碰撞、文化交融的學術盛宴。

在巴黎那座羅馬式風格濃郁的聖日耳曼教堂地下室裡，幽微的光線艱難地穿透石壁縫隙，投射在滿是青苔的地面上，暈出一圈圈暧昧不明的光暈。艾米麗和薩拉貓着腰，神情專注又緊張，伏在一台閃爍着奇異光芒的記憶讀取儀器前，随着進度條緩緩推進，終于完整讀取了陳果的記憶鍊和情史。

“天呐……”艾米麗率先打破沉默，聲音裡滿是不可思議，她擡眼望向一旁靜靜伫立在陰影中的雕像，像是在對着那尊沉默的聖像感慨，又像是在和薩拉咬耳朵，“真沒想到，這個東方美女的感情經曆竟如同一張白紙。”

薩拉也很失落，輕輕歎了口氣：“是啊，陳果條件這麼好，真替她感到不值。”

記憶裡那個才華橫溢的編劇男友郭寶山，雖然腦袋裡裝着天馬行空的故事，文字功底紮實，可命運似乎并未在其他方面眷顧他。他出身平凡，家境清寒，打小就在生活的泥沼裡摸爬滾打；長相也隻能算普通，站在人群裡很難被一眼注意到；年齡上，更是比陳果大了不少，歲月在他眼角刻下了明顯的細紋。最讓人意外的，是他還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過去的感情經曆像是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橫亘在他和陳果之間。

再看看陳果，簡直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女。父親身為空軍少将，肩章上的星星閃耀奪目，周身都帶着軍人特有的威嚴與英氣；大伯更是陸軍中将，在軍隊裡威望極高，家族底蘊深厚，是旁人眼中實打實的紅三代，走到哪兒都備受矚目。這樣的差距，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搖頭，艾米麗和薩拉站在這古老的地下室裡，滿心都是對陳果感情抉擇的困惑與不解 。

薩拉指尖輕觸時空泡表面，美國總統的衰老曲線在钴藍色液氮中漾開漣漪："陳女士，你胸前這枚徽章——"她突然扯開陳果衣領，金屬徽章在暗室爆發出銀河系懸臂狀光紋，"實則是用仙女座暗物質鍛造的船票，當獵戶座懸臂與銀河系中心黑洞達成潮汐共振時，它能帶你去新牧夫座空洞。"

空洞，現在亦可以用來形容陳果的眼神，空洞無物。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矽基生命還是碳基生命？”陳果的潛意識透露出這樣的信息。

艾米麗的身體突然呈現半透明狀，皮膚下流動着矽基與碳基交替的熒光脈絡："親愛的，你們人類總愛問生命形态。"她将手指插入二戰狂人的時空泡，抽出的钋-210同位素在掌心結晶成克萊因瓶，"就像光既是粒子又是波，我們在費米悖論的縫隙裡進化了七萬年。"

陳果的帆布鞋碾過地面積水，林小雅時空泡裡的冰晶正随她的怒火升溫："你們把活人當實驗标本！"她扯開領口拽下校徽，砸向首富泡體表面的銥合金鏡面。金屬碰撞的刹那，432.17Hz的共振波震裂了哥特穹頂的苦路像。

"每分鐘600公裡的太陽風，每秒230公裡的銀河漫遊。"薩拉揮手展開全息星圖，太陽系在拉尼亞凱亞超星系團中宛如墜入瀑布的螞蟻，"你們所謂反重力裝置，不過是螞蟻在樹葉上刻舟求劍。"她頸後的睡蓮紋身突然滲出液氮，将陳果的校徽凍在半空。

艾米麗踩着水銀高跟鞋走近，鞋跟在地面刻出德雷克方程："知道為什麼選聖日耳曼教堂？"她敲擊飛扶壁，拿破侖時代的青銅炮管緩緩升起，"六世紀建造時的每塊石灰岩，都摻入了天鵝座文明的引力錨點粒子——比你們發現希格斯玻色子早八百年。"

"至于他們——"薩拉指尖劃過自願者泡體，世界首富的癌變細胞突然量子化，"這位先生貢獻了全球1%的銥儲備。而總統先生願意用十屆任期的秘密交易船票。"她突然扯開林小雅的泡體防護層，暴露出内部不斷重組的仙女座基因鍊，"而你的摯友，正在用自身坍縮為微型奇點，試圖對抗宇宙暴脹。"

陳果踉跄着扶住培養艙，愛因斯坦克隆體的白發正滲入曲率公式："你們不過是高等文明的劊子手！"她沒注意到，被砸落的校徽已嵌入祭壇星圖，北緯39.6°的坐标正催化着林小雅冰痕的量子躍遷。

"殘忍？"艾米麗的身體突然矽基化，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觀測十維空間，"當室女座超星系團以每小時220萬公裡速度墜向巨引源，你們卻用僅有的文明時間玩地緣政治。"她彈指射出納米機器人，将陳果的憤怒情緒轉化為泡體能量源。

薩拉拾起校徽插入祭壇，整個地窖突然響起《歡樂頌》的量子變奏："三百萬年足夠碳基生物進化二十次，而人類還在用公元紀年。"她背後的《最後的審判》彩窗突然活化，但丁筆下的煉獄層級正被替換成文明評估指數，"現在，請選擇——成為第114号标本，還是帶着可悲的人性登上諾亞方舟？"

陳果的耳垂突然滲出血珠，那是被抑制的仙女座基因在共鳴。她不知道，這場對話正通過首富泡體底部的暗物質通道，實時投射在陳晨實驗室的黑洞模拟器上——而林小雅睫毛的第十三次普朗克顫動，已悄然改寫天鵝座預設的逃亡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