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萬能。”
蔣悍森和他對視着,“在無法地帶沒有幾個盟友,什麼事都辦不了。”
孟允冷淡地說:“哦,你是在釣魚。”
“對。”
“那你釣到什麼了?”
“過陣子再告訴你。”
孟允想了想,說:“你說的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
“另一方面,我也需要FAC的助力。”
蔣悍森說,“迪蘭·哈斯最近在FAC内部也不好過,因為錯用了蓋爾·勞倫,導緻FAC死了不少人。他現在肯定很急,急于想證明自己。你身世特殊,他們組織裡對香吉爾以及孟之陸有感情的大有人在,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對你很感興趣。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已經開始拉攏你了吧?”
“嗯,你說的沒錯。”
“隻要你願意,一腳踹開迪蘭·哈斯,把FAC抓到手裡,我想也不是辦不到。”
蔣悍森說着,把孟允原本搭在腿上的手拉到自己嘴邊,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在那白皙而修長的手指上親了一口,而他的視線由始至終停留在孟允的眼中。
“你太高看我了。”
孟允若無其事抽回自己的手,“而且你忘了,還有個洛逸飛。”
蔣悍森意猶未盡地看了眼他那好看的手,說:“洛逸飛不一定不能是朋友。”
孟允:“哦?”
蔣悍森:“他不是傻子,否則不會不計成本地多次幫你。”
“别的不說,如果是說到要整迪蘭·哈斯,他一定很開心。”
這麼說着,孟允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蔣悍森的大腿上,慢悠悠畫了個圈,他目光幽深,“但我賞金獵人當得好好的,有什麼理由要跟你合作?我惜命得很。”
“那天,你一直在問蓋爾·勞倫為什麼出賣你養父母。”
蔣悍森攥住他的手指,“其實你心裡很清楚,他是個神經病,說的話到底幾句真幾句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問他為什麼?他就不為什麼。可是隻有你的養父母嗎?這世上每分每秒死得冤枉的人太多了,就好像星鳗,你心疼他們,覺得他們沒做壞事,在這世間拼了命活下來最後還是難逃一死。那一炮是我下令開的,我不後悔,因為我不想下一個死的人是我。那你呢?你又怎麼知道下一個不是你自己?”
在蔣悍森的話語裡,孟允輕咬了自己的嘴唇,他心裡很清楚,蔣悍森說的是對的。
“往深了想,真正害死他們的是聯邦?或者蓋爾·勞倫背後的什麼人?我覺得不全是。”
蔣悍森的聲音低沉,仿佛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害死他們的是這個世界啊,孟允。”
孟允:“所以呢?”
“我們是一類人,最恨的就是等死,難得來這人世間,還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樣多不痛快?”
蔣悍森緊緊盯着他,“你不答應迪蘭·哈斯,隻是因為你看不上他,不代表你會看不到FAC的價值,也不代表你會甘願坐以待斃下去。”
孟允前傾,拉近彼此的距離,同時看進他的眼睛:“怎麼?我看不上他,就一定能看上你嗎?”
“是的。”
蔣悍森把他的手指攥在掌心中,輕輕摩挲着,“這顆星球隻是個開始,接下來我要給你更多東西。你沒發現嗎?隻有我最懂你,我們是天生一對,注定要在一起。我在接近你,你不是也在接近我?”
——你扪心自問,這麼急着找我,真的隻是因為狗的事嗎?
孟允沒說話,不動聲色地盯着這個男人。
“那麼問題又來了,你喜歡什麼類型?”
再次提及這個問題,蔣悍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輕聲說出了答案,“你喜歡我這種類型。”
被蔣悍森握在掌心中的那根手指猛地蜷縮了一下。
某種隐秘被輕易道破,孟允突然好像置身于沙漠裡,他覺得熱,在蔣悍森那仿佛能看破一切的眼神裡越發煎熬。
他一直不敢承認,蔣悍森是他的可望而不可及。
很多東西一輩子沒見過也就罷了,可是一旦看到了,就想多看一點,再一個不注意,就會徹底沉淪下去。
他羨慕蔣悍森,臉上寫着野心,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看起來什麼都不怕,勇敢地朝一個目标前進。
而他呢?不過是一個連自己觀點都不敢表達的膽小鬼,甚至連一個奔赴的方向都沒有。
真的可以嗎?
可以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孟允慢慢垂下了眼眸,他說:“我想報仇。”
是了。
他想報仇,他早就想,無時無刻不在想,向這個充滿不公的世界,向這個病入膏肓的世界,向這個奪走那麼多無辜生命卻從來沒有一絲歉意的世界……讨回一個公道。
“我陪你。”
蔣悍森像個魔鬼,在他耳邊慫恿着他,撺掇着他,對他說,“我們一起,把這個世界翻過來。”
孟允在對方的耳語下抿緊了唇線,沉默着,思考着。
隔了良久,他肩膀突然微微顫動了起來。
再擡頭時,蔣悍森看到他笑了。
“哈哈哈哈……”
好像非常開心,或是遇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他花枝亂顫地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對蔣悍森說,“蔣悍森,你個瘋子,你才是反社會人格,你才是神經病。”
絲毫不介意被這麼說,蔣悍森用寫滿貪婪的目光注視他:“你還沒說,喜歡不喜歡?”
“喜歡有什麼用?都是假的,不會長久。”
終于抽回被握得發燙的手指,孟允收起了笑容。
他可以坦言喜歡,這沒什麼,但是喜歡終究隻是喜歡,虛無缥缈,随時會散,在他這裡除了增添煩惱,沒有任何作用。
“沒關系。”
蔣悍森說,“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一邊玩,一邊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