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霍多是第二星系的第四大行星,位于距離主行星胡裡安55萬光年之遙的偏遠地帶。由于這裡距離中心區域太過遙遠,已經是屬于靠近第一星系的邊境帶,常年各路宇宙海盜、□□分子橫行,如果要數第二星系治安最亂的地方,這裡可以排得上前三。
此時是标準時間14點30分,對這顆一個晝夜隻有13個小時的星球來說,現在是夜間。這裡是位于開滿娛樂設施的風情街裡,一個名為“黑八”的老式台球廳。
“台球,打的就是心态,凡事要穩得住,切記不能操之過急。”
梳着大背頭的男人嘴裡叼着煙,正彎腰伏在球桌上,他一邊用球杆找着角度,一邊說,“真正的高手,在打出一顆球之前就已經把後面兩顆球球的球路想好了,每一次擊球,就像人生的每一次決策,你們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問完這個問題,他一把将白球打入了袋。
大背頭:“……”
老舊的通風系統呼呼作響,盡管已經用盡全力,可也卷不走這一室混雜在一起的煙味與汗臭味。
台球廳内清脆的擊球聲不斷,這會兒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比如旁邊那桌似乎來了個難得一見的高手,引起了好幾個人圍觀,倒也沒什麼人關注他這邊。
尴尬維持了大概兩秒鐘,大背頭清了清嗓子,示意該輪到他的同伴了,然後看向球桌對面的人,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們是五哥介紹的。”
球桌對面站着兩個人,答話的是個頭發微卷的大個子,三十來歲俊朗男性,笑容滿分。
他後面跟着一個頭戴鴨舌帽的跟班,偏瘦,由于帽沿壓得很低,光能看到他下半張臉。長得怎麼樣不知道,但這人脖頸修長,有種纖細的美感,身穿一件普通的圓領黑T,襯得本來就很白的皮膚更加白得發光。
這個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卷毛大個子往前了一步,恰好擋住大背頭的視線,他說,“五哥說你這裡可以買得到藥。”
“能找到我這裡,挺有本事的嘛。”
大背頭叫何達,算是一個幫派小頭目,手下帶着幾十個小混混,常年混迹邊境帶。他們這些人沒固定的收入來源,根據不同時期什麼來錢快就幹什麼。
比如最近疫情,所以他這陣子賣藥。
何達咬着煙,歪着頭給自己的球杆頭擦了會兒巧克粉,才半擡着眼看那卷毛:“你要多少?”
卷毛說:“你有多少?我們老闆全都要。”
何達的同伴本來專心瞄着球,聽到他這話,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向他投去看好戲的目光。
“嚯,全都要?”
何達也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輕蔑地扯了扯嘴角,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說,“我怕你們老闆沒那麼大胃口啊。”
“真的,全要。”
估計是怕何達不相信,卷毛又強調道,“不怕你笑話,為了找貨我們也是走了不少彎路,上周我們老闆還被騙了五十萬定金,後來才聽說現在整個第二星系要貨隻能來找你。這回他特地交代了,有多少要多少,價格方面都好商量。”
這麼說着,他從地上拿出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手提箱,推了過來。
何達身邊的同伴放下球杆,當着何達的面把那手提箱打開一半,裡面裝的是一整箱的黃金。
在如今這個全宇宙使用數字貨币的時代,黃金依然是當仁不讓的硬通貨,特别是這種見不得光的地下交易,賣家往往隻認黃金。
“這陣子外面騙子不少,你們現在搞清楚了也不算晚。”
何達向來自诩為見過世面的人,眼睛毒辣,他本來就看那卷毛目光笃定,聽語氣不像吹牛逼,現在見到這一箱子的金燦燦,心裡又信了幾分,他把手裡那塊巧克粉往桌沿一放,問了,“要那麼多貨做什麼?”
“我們那邊已經死了不少人……”
“瞎幾把說什麼?”
何達黑着臉打斷他的話,“要感謝第三星系的幫助,疫情已經控制住了,人民安居樂業,沒有死人。”
“是是是,是我說錯了。”
卷毛趕緊改口,“我們老闆要貨就是以備不時之需,你也知道,這個不是一般傳染病,雖然現在是控制住了,可也怕它什麼時候卷土重來不是?”
“你小子頭腦還挺聰明。”
何達兩手撐着桌沿,他滿臉得意,頓了頓才說,“這麼跟你說吧,這些貨除了我,整個第二星系沒有第二個人拿得出來。”
卷毛頻頻點頭,他繞過台球桌走到何達身邊,表情特别真誠:“這話我相信,這貨可不是誰都有本事能弄到的,就算有那本事,也不一定有那膽子。達哥絕對不是一般人,不然我們也不緻于費那麼大勁兒找到這來。”
何達不過是個負責露面交易小頭目,被卷毛這一通馬屁拍得飄飄然:“這你倒是說對了,有那心的沒那本事,有那本事的不一定有那膽子,你也肯定知道的——那些貨的來源。”
這個時候,旁邊傳來噼裡啪啦的掌聲,還伴随着幾聲叫好聲。
何達皺眉看過去,隻見旁邊那桌圍着的人比剛才更多了。有個撲克臉的寸頭男人拿着杆繞着球桌走,正一個球一個球地進,這人出手幹脆,準頭絕佳,根本沒有給對手上場的機會。
何達冷哼了一聲移開了視線,又從煙盒裡掏出一根煙咬上,結果渾身上下沒摸到打火機。
卷毛很快掏出打火機幫他點上,低聲說:“也是因為這個,我們老闆也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