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曆347年9月20日,聯邦政府新任國務委員長加特羅·莫頓前往參與聯邦第一士官學校畢業典禮。
大禮堂中,加特羅·莫頓于全場目光的注視下走上了台。對于這種場面,這位被政敵戲稱為有表演型人格的委員長閣下,總能表現得遊刃有餘,甚至樂在其中。
“首先讓我代表銀河聯邦,為本屆畢業生們表示祝賀,今天能在這裡看到你們一張張年輕的面孔,我由衷感到高興。你們是銀河聯邦政府的未來,你們讓國民們看到這個偉大國家的希望,也讓遠在無法地帶的叛軍們感到膽寒。”
一番激勵人心的話語之後,加特羅·莫頓話鋒一轉,“在此之前,有很多傳言,說由于此次遠征的失敗,我不敢出現在本年度畢業典禮上。這些人都錯了,我認為這次失敗沒有什麼大不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他掃過台下衆人的臉,提高了音量,說出答案,“因為這讓我們更清楚地知道了銀河聯邦軍内人才的欠缺!往往多數人眼中所看到的危機,在少數人眼中看到的卻是轉機!被奪走的土地還能再奪回來嗎?當然可以!而且我可以保證,不會讓大家等得太久!在我的任期内,将緻力于大力推進軍隊内的變革以及轉型,讓新生代的士官們有更多晉升以及表現自己的機會……”
觀衆席最中央,坐在士官學校校長艾博爾·布利旁邊的唐肅裡元帥如往常般嚴肅。
後方有不少好奇的目光頻頻看向他那挺直的背影,然而誰都不知道,這位銀河聯邦政府參謀本部部長、最高司令官,于今天上午已經拟好了辭呈。
一開始唐肅裡就比誰都清楚,這場仗是新任國務委員長所做的秀,他們這些軍人隻是這場表演中的演員。從古至今,打仗從不真正因當權者口中聲稱的正義,而是為了利益、利益、更大的利益。
沖鋒陷陣為國捐軀的士兵們,最後不過是一份份報告上的數據而已,唐肅裡多年前就深谙其中道理,自信地以為憑自己多年軍隊生涯對這些早已免疫,更不會再因種種政治家的卑劣行徑而感到吃驚。
可是到了這一刻,唐肅裡突然想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可能台上這位新任國務委員長打從一開始要對付的就不是無法地帶,也不是蔣悍森。
“為了把總司令的位置空出來,做這麼大一出戲,連帶着犧牲掉第四星系,置中心星系于險境,你們就是這麼玩的?”
會場最高處的貴賓室内,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台上加特羅委員長還在慷慨激昂地演講,凱文·倫納德上将就站在那裡。
他的身旁,情報部長特魯伊·多洛尼與他并肩而立,相對于一身白色聯邦軍服盡顯身形挺拔的倫納德上将,多洛尼部長今日連制服都沒穿,一件毫無特色的立領風衣遮蓋住他偏瘦的體型,并把這個人習慣于隐藏自己的特質顯露無疑。
顯而易見,他并非因公出現于本次畢業典禮會場。
“第四星系離柯羅諾斯要塞還是很近的,你又為什麼沒有出手阻止?”
特魯伊語帶譏諷地如此問。
他說話的方式好像一直都是這樣,跟他的笑容一樣,總讓人不舒服。
“隻要我想,第四星系随時都能拿回來。”
并不會因幾句譏諷而動容,凱文·倫納德上将的态度一如既往堅定,他冷冷看了一眼旁邊這位情報部長的灰色眼眸,“我就是想看看你們準備幹什麼。”
特魯伊·多洛尼挑眉回望他:“那你看出來了嗎?”
“沒有。”
凱文·倫納德收回視線,他那如機器般沒有溫度的冰冷眼眸,透過玻璃看向此時已經走向台邊,正與觀衆席互動的加特羅·莫頓,他緊接着開口,“隻是我本以為我們有相同的意志,看來并非如此。”
特魯伊問:“何以見得?”
此時的加特羅·莫頓正與女兵們一一擁抱,這位長相英俊氣質優雅的委員長閣下,盡管已經年過半百,卻擁有大批的擁趸。
凱文·倫納德冷眼看着這一幕,回答道:“我不會與這種人為伍。”
聞言,特魯伊發出一聲詭異的笑聲,他問:“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倫納德上将沒有回應,顯然這個玩笑不怎麼好笑。
特魯伊也将目光轉移到台上,他說:“我一直認為人不該拘泥于方式,隻要最終結果是自己想要的。倫納德上将也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啊。”
“醜話先說在前頭。”
凱文·倫納德不想再跟他兜圈子,“如果你們隻是為了謀求利益,我可以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一旦被我發現你們損害到了銀河聯邦的根本,到時候别怪我不客氣。”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停留,邁開長腿轉身離開。
“倫納德上将。”
特魯尼在他走到門口前出聲叫住了他。
凱文·倫納德駐步回頭。
身後,這個一臉病态的灰發男人正背靠玻璃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問出一個問題:“你不會跟蔣悍森一樣反吧?”
一個露骨至極的問題。
凱文·倫納德沒有回答。
保持着回頭的姿勢,倫納德上将僅僅是别具深意地看了這位情報部長一眼,便在下一刻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沒興趣在這種假設性的問題上浪費口舌,于他而言,今天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也從特魯伊的态度上明确了某個答案。
分道揚镳本就是常态,沒有哪一種合作關系不可動搖,凱文·倫納德早已習慣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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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悍森和孟允進行通視訊通話的時候,已經早起結束晨間運動,洗好了澡,在衣帽間裡換衣服準備外出。
相比已經起床3個小時的蔣悍森,屏幕那邊的孟輔佐官此時還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