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找條鎖鍊把人鎖在身邊,一刻不離地看着,否則根本拿他沒辦法。
但這回有點不一樣。
面對蔣悍森的問題,孟允回答得非常官方:“你不用費神,這點小事我自己能搞得定。”
“你的能力毋庸置疑,寶貝。”
蔣悍森說,“可你沒有哪一次回來是毫發無損的。”
孟允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口,使出慣用的示弱口吻:“我保證,這回會非常小心,不會讓自己受傷了。”
事實上孟允很清楚蔣悍森的心裡陰影,哪怕現在他疲乏得下一刻就能倒頭就睡,有些事情也不會忘記。
自那天開始,蔣悍森無意間流露出的那種對再次失去的恐懼,就一直紮在他心裡。
有多少個夜晚,這個男人在弗裡斯特都是徹夜不眠,隻是默默守着他。就算不小心睡着了,也會無意識地手腳并用抱緊他,以确保他不會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離開。
本來就不是一個會示弱的人,那段時間卻處處都在示弱,除了什麼都沒有說。
此時面對戀人的撒嬌,蔣悍森不為所動:“你的醉話能當真嗎?”
“那——我們來比賽吧。”
孟允這麼說着,沖蔣悍森眨了眨眼睛,“用最快的速度,誰先處理完眼下的事情,就去找對方。赢的人,可以讓輸的人做任何事情。”
蔣悍森看着他:“任何事情?”
“對啊。”
在上将閣下探究的目光中,孟允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任何事情喔。”
這個賭約,留給蔣悍森的想象空間就太大了。
“一言為定。”
蔣悍森目光深沉,“乖乖等着我去接你。”
終于讓蔣悍森松口,孟允本還想再說點什麼,卻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眼看他馬上要支撐不住,蔣悍森說:“好了,該睡覺了。”
然而一聽這話,孟允立刻皺了眉,他看着蔣悍森,那表情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因為,睡覺就代表着他們又到了該分别的時候。
蔣悍森終于笑了。
這一刻,他想也許自己應該感謝楊熙怡,讓他今晚得以有機會看到戀人之前從未展現過的好幾面。
孟輔佐官是個可愛的矛盾體,明明撒手沒,在一起的時候卻又比誰都纏人。
這麼想着,蔣悍森将手伸向孟允的後脖頸,一邊幫他做舒緩按摩,一邊問:“誰是全宇宙最可愛的人?”
就跟撸貓一樣。
蔣悍森的動作讓孟允舒服得快要眯起眼睛,溫度适宜,枕頭柔軟,愛人在旁,一切都那麼惬意,本該就這麼沉沉睡去。
可他偏偏不想。
就這麼趴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蔣悍森一會兒,突然問:“最可愛的人是不是太粘人了?”
平日裡絕對不會問的話。
蔣悍森低聲回答:“你有權力這麼粘人。”
大概是想了想又覺得不甘,喝醉酒的孟輔佐官把頭扭到另一邊,完了幹脆背對着蔣悍森,絕情地說:“我很獨立,從來不想你,每天最多想你一秒鐘。”
完全沒意識到後面兩句話之間的矛盾。
好像是為了讓自己顯得足夠堅定,他又補充了句:“我要睡了。”
然後他就真的徹底安靜了下來。
蔣悍森在片刻後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昏暗燈光中,他支起一條腿,單手撐着臉,就這麼注視着孟允那瘦而不柴的漂亮後背。
再次到了臨近分别的時刻,本該早已習慣,卻依舊無所适從。
蔣悍森問道:“睡醒給我消息,好嗎?”
這間格外安靜的卧室中,他的聲音顯得幹啞低沉。
孟允沒回應。
——睡着了嗎?
蔣悍森俯下身去,親吻他瘦削而優美的肩膀,再看他那已經閉上的眼睛。
馬上要奔赴前線的指揮官閣下,又一次珍而重之地在戀人肩膀上印下一吻,拉過被子給他蓋好,小聲說:“今晚辛苦了,晚安。”
當他準備下床離開的時候——
“一分鐘。”
原本睡着的人突然開口。
蔣悍森停止了動作。
隻見孟允回過頭看着他,一雙眼睛泫然欲泣,以近乎乞求的口吻對他說,“再一分鐘。”
蔣悍森那顆堅如磐石的心瞬間被酸楚包裹,正準備靠近。
滴滴——滴滴——
然而,他的個人終端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