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烹制出的,最聳人聽聞的東西,就是看客們蓋棺定論下的審判詞。
無良創業公司受國外資本指派,投放有毒有害産品,危害萬千少女的月經安全。不要臉的十八線糊咖吳明景,違反廣告法代言女性用品,起因竟是為了個不知名的女人。天天泡在溫柔鄉,在酒店門口就忍不住激吻胸口,難怪糊得明明白白。
營銷号和螞蝗一樣靠流量生活,一見到血就興奮地圍了過來,傾巢出動,最後事情愈演愈烈。
易伍歎了口氣,抄起電話,直接打給了朔星的公關部。
電話那頭的人,像是吃了清早的爆竹:“喂?”
“林總,早上好。我是吳明景老師的經紀人易伍。早上的新聞,您可能還沒來得及看,我簡單......”
話還沒說完,就被無情地打斷:“你他媽有病吧?早上七點呢才,是上班時間嗎?”
“真不好意思,林總。情況緊急,這熱搜上多挂一分鐘,對我們家藝人的傷害都是成倍擴大的。我現在非常需要和您的團隊碰一下,商量下回應的方案。否則我也不敢.......”
公關部總監林宇航根本不讓她說完一句話:“易伍,你剛剛說你叫易伍?你是公司正式員工嗎,我怎麼壓根沒聽過還有你這号人。”
“林總,我是新來的,吳明景老師單獨聘請的獨立經紀,不在公司的正式人員名單内。”
“呵呵,吳明景出息啊。十八線的藝人,擺出了一線的譜。公司給配的他不要,還自掏腰包請上經紀了?你都不是朔星的人,大清早的還想指揮我做事?公司内部的事,要保密,跟你說句無可奉告算擡舉你了。”
然後電話被無情地挂斷。
易伍來不及多想,用最快的速度直奔朔星總部。
米合美已經到了,看上去憂心忡忡。吳明景竟然也到了,在一旁專注地調着吉他的弦。還有稀稀拉拉的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一個個盯着眼前的電腦,看來是在監控輿情。
“小伍來了。你說你真是不趕巧,剛來才多久,就碰上這麼大的事。”米合美歎着氣拉她坐下。
“你......吃早飯了嗎?”一旁的吳明景還在認真調着弦。
“吳老師,都火燒眉毛了還吃飯呢。” 易伍簡直錯愕。
“天塌下來不也要吃飯?” 吳明景終于懶洋洋地擡頭看了她一眼。
“吃我這個吃我這個。” 電腦前高高瘦瘦的男生,從包裡摸索了一會兒,遞過來一個皺巴巴的燒餅。
下一秒吳明景直接把他的燒餅擋了回去:“啧,别弄得我們虐待人家一樣。”
說完,他背着吉他信步走出了會議室。
“在這裡的都是自己人,大家暢所欲言。來,小伍,我給你簡單介紹下。”米合美一一指向在場的工作人員。
戴着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女孩叫蘇倩。她旁邊身材豐腴,年齡稍長的是妝造師蔣姐。然後是高高瘦瘦,負責公關的男生李輝。
這些人曾經都在吳明景的團隊裡,随着他一起經曆雪藏,而後被打散分至其他團隊,不得不兼顧多個藝人。蘇倩和蔣姐成了跟場的助理和化妝師,李輝被安排到公關部林宇航下面的團隊,每天被指使着到處滅火,累得像狗。
他們之前都受到過吳明景的不少照顧,因此也感念着他的恩情,期待着他東山再起時,幾個人還能回歸原位,像從前一樣,談天說地。
易伍發自内心地向他們表示感謝,然後把事情的始末,在酒店門前的意外,以及吳明景為何選擇初芽做代言的初衷和盤托出。
“吳老師還是老樣子啊,心眼好,在現在這個社會是很難長久的。”蔣姐呷了口茶說道。
“我們現在能做些什麼?拖得越久對吳老師越不利。”說這話的是蘇倩,她急得眉頭緊鎖。
“指望林宇航那邊的公關團隊幫忙,就倆字,沒戲。不趁機踩上一腳還算他仁慈呢。”李輝翹着二郎腿說。
“今早我給林總打過電話,他語氣很差,沒說完就挂了。幫藝人反黑,本來就是他份内的事情啊,他憑什麼不管?”易伍疑惑地發問。
“道理是這樣不假。但是林宇航和吳老師有私仇啊,當年那件事,公司上下鬧得沸沸揚揚,林宇航怕是早就恨透他了。現在看吳老師出事,他還不是睡着了笑醒了。”李輝解釋道。
這下,易伍更聽不明白了:“那件事?哪件事?”
米合美拍拍她的肩:“簡單說,就是‘劣币驅逐良币,良币變成傻币’。這個得空,我們私下聊吧。一會兒明景該回來了,他不讓提的。”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被人用腳緩慢拉開。
吳明景身後背着吉他,左手端的豆漿還冒着熱氣,右手是一碗湯米粉,嘴裡咬着一個裝着鍋盔的紙袋。
他徑直走向易伍,把吃的東西悉數擺在她桌前,冷冷地撂下一句:
“趁熱。”
米合美在旁深吸一口氣:“你倆這,到底......誰照顧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