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辰還在她耳邊不斷喋喋不休地聒噪着,翻來倒去就是那些話——讓她守口如瓶并立即交出錄音。
可易伍的心思全被那細小的拍打聲占據。莫名地,本能地,她的心跳得七上八下,慌得厲害。
“噓!” 她皺着眉頭對着朱青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開始大聲呼喊唐卉的名字。每喊過一次,她都覺得那個細微的拍打聲比之前更響。
朱青辰一臉不解地發問:“你找唐卉?她怎麼會在這兒?你搞錯了吧。”
“我也不敢确定,但是我不能冒險。”
說完,她急切地轉向朱青辰:“你那兒是不是有唐卉她爸的電話?趕快打給他!問他唐卉是不是在停車場,是的話,停在哪裡車牌号多少。這麼熱的天,小孩在車裡非常危險,會得熱射病的!” 易伍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語速快得像機關槍。
熱射病,就是重症中暑,死亡率極高。封閉的車内,本身就有溫室效應,又是夏季正午,隻需短短十五分鐘,車内溫度就可以上升到65℃,對兒童而言,和烤爐沒有區别。
朱青辰愣了會兒,吹胡子瞪眼沒好氣:“你,你居然敢指揮我做事?” 但轉念一想,唐卉平常和她爸形影不離,她爸卻撇開她自己打牌,萬一小姑娘真的有危險呢?
最後,他勉強壓制了怒氣,罵罵咧咧地拿手機撥了出去。
棋牌室内,唐卉爸和别人激戰正酣。
挎包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響了好幾次他都無知無覺:“碰!清一色!哈哈這把是真爽,承讓承讓!”
撥了幾次後,朱青辰也急了:“她爸不接電話啊,打了好幾遍了,現在怎麼辦?”
易伍汗如雨下:“繼續打!我倆分頭找,你去那邊!”
她一邊跑着,一邊拿出手機給吳明景撥了出去,想拜托他下樓找找唐卉爸,可是吳明景同樣沒有接。
易伍放下電話,迅速冷靜下來。
閉上眼,她再次開啟聽音辨位。
外部噪音太大,大多數車窗上又貼上了防偷窺膜,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這次辨位的難度比起錄影棚那次可以說是幾何式上升。
每輛車的坐标,在她腦海裡變成了棋盤上的方格。在偌大的停車場,她按照自己腦海裡的坐标跑着,然後在可疑的位置站定,繼續辨位。
她用最短時間縮小了搜索範圍,直到在一片八輛車的畫線區域站定。
易伍大喊着:“唐卉唐卉!” 細微的拍打聲再次傳來。
最後一次辨位結束,她徑直朝着一輛白色大衆沖去。就是這裡,拍打聲就在這裡!
她大力拍上車窗:“卉卉你在裡面嗎?” 裡面的人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
情況不好!易伍心下一冷,小姑娘可能連擡手拍打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朱青辰,找到卉卉了!快點過來!” 易伍一邊招呼朱青辰,一邊試着開車門,果然全部鎖死!她又迅速跑到後備箱,同樣上鎖!最後一絲希望熄滅。
“卉卉,你能找到鑰匙嗎?” 易伍俯到側窗對裡面大喊。
裡面敲了兩下作為回應,這是在說不能,敲擊聲音越來越弱。
車窗是高強度鋼化玻璃做的,沒有安全錘也沒有破窗器,小朋友這麼虛弱根本不可能拔下頭枕用鋼針破!
易伍的汗滴落了下來:“朱青辰,你身上有尖的東西嗎?”
朱青辰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摸了個遍,最後搖了搖頭:“我打電話給遊樂場管理處,讓他們帶個安全錘過來。”
“來不及了!”易伍在他打電話的時候,不經意間掃到了他的金屬腰帶——腰帶上那個V看起來還挺尖!
一秒也沒猶豫,她直接上手扒他褲腰,想把皮帶解下來。
“你你你!癡線嗎?女人家的怎麼光天化日上手扒男人褲子!” 朱青辰露出恐懼的表情,罵罵咧咧往後躲。
“破窗!快點!解開給我!” 易伍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皮帶剛剛取下就被易伍繞在手上。她握住尖銳的金屬頭,瘋狂往車窗的邊角處砸去。
“啊啊啊,我的LV啊啊啊!”
易伍不管他鬼哭狼嚎,大喊:“繼續打急救,快!”
“卉卉别怕!姐姐救你出來,你堅持住啊!”
她揮舞着上臂,一次又一次用盡全力往車窗邊緣砸去。
朱青辰在一旁撥着急救電話,見易伍的手掌下已經起了瘀青,心突然莫名地有些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