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不能把這種倒黴到家的小概率事件也算到你頭上吧?那也太沒良心了。”
說到最後,女孩甚至還笑了起來,開懷得連肩膀都跟着小幅度地抖動。
見此情景的橫炮不禁暗自舒了口氣,但與此同時,他也更加好奇,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類,總是能讓他出其不意。
“你這小鬼真的太奇怪了。”
一也是說,二也是說的他幹脆把這個略帶有歧義的評價也一并脫口而出。
不過卡塔帕并不在意某個詞的多重含義,隻是眉眼彎彎地問他:“是嗎?奇怪在哪裡?”
橫炮朝挂在天上的那輪明月瞥了一眼:“奇怪在大半夜的不好好待在房子裡充電,而跑到外面來欣賞其他恒星照射在月球上後又反彈回來的光。”
解決掉心理包袱的小戰士頓感一身輕松,又擅作主張地把“睡覺”二字換回了他擅長的措辭。
卡塔帕當然聽得懂他的這番調侃,轉而從外衣口袋裡翻出手機。
上面來自于“露娜”的未接來電很多,一條疊一條,全是方才制造震動雜音的罪魁禍首。
但是現在卡塔帕暫時無心追究,她眼下隻關注日曆那一欄,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她心頭一暖。
“今天是中秋節。”
感受到橫炮投射過來的,帶着詢問困惑的眼神,卡塔帕繼續道:“是那些相隔千裡的人,思念彼此的日子。”
“……思念?”
橫炮愣住,下意識開啟瘋狂搜索模式,但面上卻還要裝作随口一問的樣子:“……你在思念誰?”
思緒翻飛的卡塔帕一時間沒聽出這話裡的端倪,僅僅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便回答道:“故鄉。”
“從小就有人跟我說,月亮即故鄉。”
女孩朝天空伸出手,細細地描摹着頭頂那盞“夜燈”的輪廓。
“月亮的方向,就是故鄉的方向。”
…………
故鄉的方向。
…………
得此回答的橫炮再度愣住,隻不過這一次愣住,遠比上一次要來的意義深刻。
他也開始認真地審視起眼前這顆分明自己不會發光,卻總能在恒星淹沒于山川河海之間時,反複照亮大地的小小星球。
老實說,對于月亮,哦不,叫它月球或許更為妥當。
這個在宇宙中渺小得近乎可以算得上是塵埃的存在,橫炮的認知還僅僅停留在,禦天敵夥同霸天虎在上面藏了幾百根能量柱,而那群傻逼人類竟然毫無知覺的無語大事件上。
那是芝加哥大戰的陰謀起點,是賽博坦災難的拓展區域,是很多人心中無論如何都抹不掉的傷痕。
因此橫炮不是很理解卡塔帕為何要對着一個分明不是她故鄉的地方抒發感慨,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的故鄉應該是地球的另一半,是東方。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回去呢?”
其實剛剛說完這句話,橫炮就覺得這問題有點多餘了。
畢竟以小鬼現在的處境,别說回故鄉了,就連回她之前的住處都很困難。
但卡塔帕還是鄭重其事地說道:“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一個幾乎是完完全全照着橫炮預料之中給出的回答,但隐隐之中,又透着點不一樣的味道。
所以橫炮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天空。
隻見入目之處。
漆黑、寬廣、容納萬物。
而萬物。
自然也包括賽博坦。
于是他頓悟,心中豁然開朗,一下子就明白了“月亮即故鄉”的真正含義。
“也是。”
他順承道:“回不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卡塔帕就如她所承諾的那樣,及時地去找救護車說明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隻是醫官大人聽後卻并不驚訝,反而還抱着數據版一臉淡定地陳述:“嗯,橫炮那小子昨天晚上就已經和我說了。”
“???”
卡塔帕懵逼。
…………
什麼?
昨天晚上?!
合着那家夥就是喜歡一聲不響地幹大事呗。
明明都讓他不要大晚上的打擾人家休息了。
他就不聽!
就不聽!
…………
有被氣到的小姑娘咬着牙在心中呐喊,準備待會兒就去找對方算賬,質問一下那一身反骨的德行到底是跟誰學的。
卻不想,以上的話語她都還沒來得及消化完畢,以下的發言就更令她恨不得當場找根地縫鑽進去。
“而且他還專門找了鐵皮來叮囑我,說什麼一定要治好你,千萬别留下啥後遺症之類的……呵,懂得挺少,管得還挺多。”
“……”
與對方的不屑不同,卡塔帕簡直大驚失色。
不因其他,隻因她得知此事竟然還有那位“可怕”的武器專家參與其中。
當然,這都還不算,更狠的是,就在救護車剛剛說完這句話沒多久,那位前一秒還存在于别人談話中的人物,下一秒就真真實實地踏進了修理室,用那低沉嚴肅的嗓音道。
“老救,潤滑油還有沒?給我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