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韻給訴冬時和程野都請了一周假。
高韻和于淡水商量這次去蓉城,帶外孫一起過去到當地大醫院複查。蓉城有個國内知名大醫院,在西南地區也是遠近聞名。
向日葵送到了老程家,程野私底下喂狼青吃了好幾個大番茄,作為交換她叮囑狼青好好招待這隻城裡狗。
向日葵恹恹的,它和小主人從來沒有分開過,憂郁的毛臉添了幾分惆怅,好像在說,“瞧,果然抛棄了我。”
狼青吔了眼這隻沒用的狗。
“這是咱家貴賓,啥眼神?”程野拍它狗頭。
天微亮,雞剛打鳴。
程幺妹抹黑從倉房上下來給程野準備早飯。見識了程野的好胃口,她用大鍋烙了滿滿筲箕蔥油餅,然後仔細用幹淨的作業本包含放進細篾竹籃。
她的黑兒子力哥嗅着香味摸到竈頭,程幺妹撕了半張給他:“你程野姐要出遠門,早飯咱不吃這個。”
力哥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從小和程幺妹阿古東躲西藏,日子飽一頓饑一頓,這幾天是他有生以來最幸福的幾天。聽說程野要出遠門,流着口水把半張餅放回籃子,“姐吃,我聞聞就可以了。”
程野心疼這個小表弟,從籃子裡又取出餅子,“力哥放心吃,你大姐我回來給你帶更多好吃的。”
吃過餅子,程野背着行囊,提着放滿蔥油餅的細篾竹籃到古塘村和于家彙合。
程幺妹一路送到古塘村村口,内心酸澀,恨自己不中用,她拍拍程野的後背,“老姑沒本事,就靠咱們小程野了。”
程野拍拍胸膛,笑着說:“姑,你眼光真好,我踏實穩重的潛質一眼就被你相中了。”
程幺妹笑着沒說話,噙着淚花看程野坐在摩托車上和她招手。
程幺妹才回來兩天,歇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挽起袖子把老程家裡裡外外洗刷得幹幹淨淨,生怕被說在家吃白飯,和當姑娘時完全不一樣。
目前程幺妹一家三口隻能睡在堂屋倉房上面,晚上臨時打地鋪,白天不睡了被子卷起來放小卧室床上。
因此程幺妹内心迫切的想要一棟完全屬于自己的房間。
鳳凰嶺地處偏遠,去蓉城要多次轉乘。從古塘村出發,先坐出租摩托到鎮上,到了鎮上,又坐客運車到縣城。到了縣城,徑直轉進客運中心大廳買去省城的票。
到省城客運中心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鐘了。
剛下車,有胸前挂着“住宿”牌子的人湊上前,不停問住不住宿。
于淡水擺手拒絕,車站魚龍混雜,不适合他們這種帶小孩的人長時間停留。他提着尿素袋背着大包裹在前頭帶路去熟悉的旅店。
這年頭不興拉行李箱,都是提尼龍口袋,提雙肩布袋。大部分的行李都在于淡水身上,高韻也背着個包裹主要負責看顧兩個小孩。
程野緊緊拉着訴冬時的手,跟在于淡水身後,高韻牽着訴冬時另一隻手。
從她小姑的事來看,這個年代的人販子依舊猖狂。像訴冬時這樣好看的男娃兒,最招人喜歡。
當然她肯定也招人喜歡,不過她一身怪力,人販子遇上她,誰吃虧還不一定。
“累不累?”程野問訴冬時。
她知道這小孩害怕人多,伸手給他正了正帽檐,讓他能看到路的同時,看不到其他人。
訴冬時搖搖頭,攥緊程野不放手,心中盛滿小竊喜。
他一點不覺得累,腦海裡都是五顔六色的泡泡,噗哧噗哧泛起七彩亮光,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
高韻看到外孫嘴角都壓不下去,好笑的搖搖頭。
千禧年的客運站,沒有後世窗明幾淨的玻璃,紅磚鐵欄把客運站分割成許多小列,最前方上面挂着寫着不同地名的牌子。
車站人聲鼎沸,路邊占據着許多小吃攤,賣面條茶葉蛋的,賣蔥油餅的,賣雞蛋糕的,程野聞着香味,肚子咕噜噜叫了起來。
“小程野忍忍,我們去外頭吃,這裡人太多了。”于淡水熟門熟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們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大意不得。
一路左轉右轉,拐了幾個巷道後終于豁然開朗鑽了出來。
中午飯點的時候是在車上過的,路上隻有餅幹和蔥油餅,早就被程野造沒了。現在四點多,大人小孩都餓得饑腸辘辘,但路邊這會兒除了面條館子,一般的炒菜館子都在打烊午休。
走着走着,程野聞到了熟悉的牛油火鍋味,她好幾個月沒吃到火鍋,猛然聞到這個味,口水直泛濫。
她望着火鍋店邁不動步伐。
訴冬時一看程野的神色,和向日葵饞罐頭的模樣像了十成十,便知道程野想吃這個紅油鍋子。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