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批發市場非常大，肉眼望去，水泥路四通八達，通向不同的分區。水泥路上擠滿了各色車型：面包車、大貨車、推拉車等等，兩邊行人或挎着包，或提着碩大黑色塑料袋，或旁邊跟着扛包的棒棒。

到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高韻從來沒有來過批發市場，看到這麼多人，她拉住程野和訴冬時，“小野，冬時，咱們去外面街市逛逛，這裡人太多了我不放心。”她餘光瞥到訴冬時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

醫生叫他們帶外孫循序漸進慢慢帶去人多的地方，這裡人未免太多。

再說，于淡水沒有跟來，兩個孩子都小，抱着這個，看不住那個。要是遇到壞人，眨眼抱走竄進小巷子，她找都找不到。

程野也沒想到程蓉的批發市場人流如織，堪比後世節假日的景區。

她身上隻有四百來塊錢，走的時候，程鐵木塞了她兩百，攏共才600塊。可她要買的東西很多，不精打細算，根本不夠。

“小野，家裡讓你帶些什麼？我們問問門口的保安，讓他給我們指指路。”

“我要買些冬天的保暖衣，還要買棉外套。”蘭小花身上有風濕，每到冬天，經常半邊身子疼，農村醫療條件不好，風濕也不好治療。所以蘭小花經常把家裡的米糠炒燙了後放在身下，這樣熱氣蒸騰，她身子骨疼得輕了些。

“我還要找找種子店，阿爺讓我帶些種子回去。”實際上是她自己想要買種子在小空間試驗，程鐵木給的兩百是讓她路上零用，買些好吃的和訴冬時一起吃。

出門前一晚，他特地把程野叫道跟前說了許多，教了許多，諸如嘴巴要甜，遇到能搭手的，要搭把手，不能隻站旁邊看着。

于家幫忙特意走一趟蓉城，程鐵木心裡是有數的。

高韻聽了心裡有了譜，直接找旁邊打掃清潔的嬸子問路。嬸子指着另外一條道，說：“往那邊去，那邊位置偏人少；農業種子聽得少，你往東邊E區看看，那邊專門賣雜貨的。”

她們順着嬸子指的方向，來到了市場最偏僻的角落。果然這邊人少了很多，來逛的人都是散戶。程野要買的保暖衣在這個年代實際上并沒有大面積鋪市，這時候的人常穿的反而是秋衣秋褲。

看了幾家，程野都不滿意。她不免開始懷念後世的網購。

高韻反而逛得興緻勃勃，市場上大人小孩的衣服都有。之前在鄉下待着，她很少逛這種大型購物市場，不多時她手上提着兩個大黑塑料袋，“小野，你拉着冬時，咱們到前面再看看去。”這裡的東西太便宜了，跟不要錢似的，光是外套，她都給訴冬時買了三件。

訴冬時是個衣架子，瘦削長條條的身子，随便套上都是行走的童模。

商鋪老闆們長期接待不同的人，嘴兒甜得樹上的雀雀都能叫她們哄下來，哄高韻簡直信手拈來毫不費工夫，把高韻誇得心花怒放。

程野一開始牽着訴冬時跟在高韻身邊，随後跟在後頭，到後來，她幹脆進到一家店，直接帶着訴冬時一屁股坐在人家老闆歇息的闆凳上。

她抹抹額頭不存在的汗水。

和訴冬時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裡看出恐懼。

程野：娘哩，太可怕了。

訴冬時：外婆太恐怖了。

高韻又看上了一件花棉襖，碎花小布，紅白相間，上手摸着布料不錯，擡頭看到坐在闆凳上的兩孩子，“小野，你趕緊過來試試這件，穿上像個年畫娃娃肯定可愛。”

程野猛的搖頭，她兩輩子從來沒穿過這麼紅的。

高韻不由分說，上前來像拎雞崽，把人拎起來，套上碎花小外套。

“哎喲，這小孩白淨，氣質像個讀書娃娃，文靜秀氣穿着忒好看了。”商鋪老闆娘拍着大腿噼裡啪啦誇贊，“這件衣服一般娃娃穿着憨厚喜慶，她穿着氣質純淨，跟觀音座下小童似的，靈氣極啦！”

“我說是吧，一眼就知道适合她！”

“可不？您眼光也太毒辣，品味好！”

訴冬時看到穿得跟年畫娃娃的程野，站在她面前，摸摸她的小花苞頭，輕輕拉起程野的手，十分真誠認真地誇贊：“好看。”

小王子有紅玫瑰。

他有紅娃娃。

被一個小孩子如此認真誇贊，她忍不住輕笑，臉蛋生起熱氣，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太暖和了。

太禁不住誇咯。

一路逛過來，程野也給家裡的人都買上了衣服。她不像高韻那樣财大氣粗，她拿了很多處理瑕疵品。她看了，都是些走線歪了，或者顔色有點花的。這些都不影響穿，尤其是在農村，這些衣服拿回去，都是搶手貨。

兩大包才花了不到三百塊，再想想農村集市上的價格，差價翻了五倍以上。多好的掙錢機會啊，可惜她現在才五歲，這錢注定掙不上了。

見買的東西實在太多，高韻在市場上叫了個棒棒幫忙扛包。棒棒要從市場上一直幫忙扛到他們逛完市場，時間不定，所以價格喊得比較高。

程野看着眼花缭亂的市場，要買的東西太多了，可惜她錢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