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地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到這來的。”
解靈音在不同的警察面前将這些話重複了不下五遍,終于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他們相信解靈音說的是實話了。
然後解靈音就被兩個身穿隔離服的人拉上了一輛封閉的面包車。
解靈音坐在中央,看看左邊人的面罩,再看看右邊人的鞋套,弱小可憐又無助:“你們真的要把我送去解剖嗎?”
左邊的人噗嗤笑了一聲,悶悶地回答:“别怕,隻是要給你做個檢查。”
面包車載着解靈音去了一家醫院。半夜醫院裡空空蕩蕩,兩件隔離服帶解靈音穿梭于各個科室,給他做了個全套體檢。
解靈音乖乖配合。想來他也算是個外來物種,做個傳染病篩查什麼的确實很有必要。
折騰了一整晚,檢查報告在清晨時送到了解靈音面前,顯示他并沒有攜帶什麼未知病原體,鑒定為檢疫合格放心肉。
警方來了兩個人,要了一份體檢報告。
“一切正常,他很安全。”脫下隔離服的醫生說明道,“不過他确實沒有第二性别腺體。”
其中一位警察姓趙,之前就是他不小心對着解靈音露出了看外星人的眼神。聽完醫生的話,他忍不住問:“沒有是什麼意思?摘除了嗎?”
醫生無奈道:“從一開始就沒長。所以這位小同志隻是個單純的男性,沒有第二性别。”
解靈音在旁邊聽着,悄悄舒了一口氣。太好了,他還算是個普通男人。
醫生完成工作,離開了。趙警官跟同事耳語了幾句,轉過頭來:“解先生,方便跟我們再回一趟所裡嗎?”
解靈音下意識站直了,答應下來。反正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隻要下一站不是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就行。
薛溪園從走廊貼着牆根溜回屋,戳戳趴在椅背上打瞌睡的水喻:“姐,解靈音從醫院回來了。”
“嗯、什麼?”水喻支棱起腦袋,胡亂抹了抹臉,“誰回來了?解靈音?去醫院幹嘛?”
“好像是被拉去體檢了,可能跟他的那個第二性别有關系吧。”
水喻瞅見窗外的天光,才想起自己在派出所裡呆了一晚上。她碰到手裡的稿紙,看向無事一身輕的薛溪園:“你寫完檢查了?”
薛溪園一呲牙:“剛去交上。”
水喻抓起筆,從椅子上出溜下來,蹲在地上拿椅面當桌闆:“等着,姐馬上寫完,然後咱們一起去撈小解。”
筆尖還沒戳下去,水喻又頓住了:“不對啊,小解又沒犯事,警察幹嘛扣着他不讓走?”
薛溪園蹲到了她旁邊:“應該是因為他來曆不明吧?”
“那也不能把他當罪犯一樣關着啊!這麼俊俏的乖弟弟,又不可能是壞人!”水喻把筆一撂,霍地站起來,“不行,咱現在就去撈他!”
薛溪園全無反對意見,開開心心地跟着水喻:“姐,你看恐怖電影嗎?”
水喻正忙着生氣:“啊?”
“比如那種怪物僞裝成人混入主角團的情節,咱倆就是頭一批領便當的角色了。”薛溪園語氣輕快。
水喻嘁了一聲:“别把小解講得像個黏糊糊觸手怪一樣。”
“聽起來還挺适合當鼓手的。”薛溪園指指拐角,“應該是走這邊。”
水喻扭過頭來:“話說你為什麼也還待在這啊?你不都把檢查交上去了嗎?”
薛溪園理直氣壯:“我看熱鬧呀。”
水喻瞅他兩眼,笑道:“看熱鬧看到警局裡了,還挺有本事。可以,接着看吧。”
她推開近前的一扇門,跟坐在裡頭的解靈音對上眼。
解靈音沒想到“穿越”會是整件事中最簡單的一環。
警方确認過了,就像解靈音說的那樣,他突兀地出現在了世界上的一個角落。至于原因,解靈音本人完全不清楚,下一步是要讓警察還是科學家來探究,也都是後話了。
擺在眼前的問題是,解靈音是個黑戶。
他沒有來處,沒有住所,沒有身份證,沒有财産,接下來怎麼生活成了難題。解靈音也是頭一次發現,人活在現代社會還挺複雜的。
警方給他提供了一個方案,先把他接到收容機構去,之後再慢慢辦戶口等手續。這個方案他能接受,不管怎樣都比變成試驗品要強。
他正準備點頭的時候,水喻推門進來了。
“怎麼還不放人?”水喻氣勢洶洶。
“水喻姐……”解靈音懵了一下,接着連忙嘗試安撫,“沒有沒有,不是他們不放人,你先冷靜點……”
旁邊的趙警官被這等闖門的壯舉驚了一下,并公事公辦地勸導:“女士,這裡畢竟是派出所,請你稍微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水喻扒開解靈音走到桌前:“派出所不就該依法辦事嗎?小解犯什麼大錯了,要被關在這一晚上不讓走?”
“這不是關押,我們隻是在跟解先生确認一些情況……”
“再不放人我可要請律師了!”水喻刷地亮出盛霓塞的名片。
趙警官不知為何突然激動起來:“别!我們真的隻是在商量事情!不信你問解先生!”
解靈音終于抓住了發言機會,朝着水喻連連點頭:“對對對。”
他把戶口之類的問題給水喻詳細講了一遍。确定他是真的沒被警察刁難,水喻才息事甯人,看向趙警官的眼神不再充滿敵意了。
不過直到她收起名片,趙警官才放松下肩膀。
水喻不見外地往解靈音旁邊一坐:“道理我都懂,但是為什麼非要去收容所跟流浪漢擠在一塊?小解是犯了什麼天條嗎?”
她坐下之後,跟在後面的薛溪園才露出頭來,對着趙警官嘿嘿一笑,同樣堂而皇之留了下來,靠在水喻坐着的椅子後面。
解靈音好脾氣地解釋:“沒辦法啊,我在這邊沒房子也沒錢。”
水喻用拇指點點自己,立下豪言:“姐姐可以包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