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前兩天剛下過一場梨霜似的雪,可惜那天我正在别省參加聯賽,沒能親眼瞅見這幾年才下一次的雪還挺遺憾。
不過我倒是能猜到班裡的同學在當時能有多興奮,定是迎風而擺,去操場的“泡沫”上落下自己的痕迹。
我沒想到當我再次進班,他們還為我預留了驚喜。
“許縱景!”大強一見我來,就喊我的名字。
幾日不見,大強的臉又圓了幾分,從幹癟的薯餅變成燒餅。我不疾不徐地走過去,随即發現大強手裡的雜志。
不錯,學校不讓帶小說,這個人帶雜志。很懂得規避校規。
大強晃動着雜志,大強作為beta,身材卻有望分化為alpha——明明似蒲扇大小的雜志,在他手裡卻像路邊一塊錢的畫本。
“景仔!你快看我發現了什麼?啊等等,怎麼合上了?”我剛要誇他平時是大智若愚,大強就又手忙腳亂起來。
他着急忙慌地翻了好幾頁,嘴裡念念“在哪兒呢在哪兒呢”,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在這本書裡夾了三分鐘後就要過期的彩券。
旋即,大強毫不避諱其他的同學,大聲地喊道:“找着了!景仔你快看這是誰?”
“……你可以試試你再大聲一點,把老班引過來。”我雖然有些嫌棄,但還是跟着他粗短的手指看去,接着就輪到我發現彩券了,“這是!”
我緊緊抓住這本雜志,大拇指不偏不倚地戳在男人的後腿上。
我實在太過激動,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拍這種照片。
那是一面占幅不大的海報,類似于每類娛樂周刊都有的“采訪”環節。畫報上的人像是剛拍完一組遊泳廣告,隻穿了一條褲子,透明的水滴滴落落,椅子下是濕的一圈。我似乎都能聽到拍攝現場相機閃光撲到水珠上的聲音。
我知道他身材好,但不知道是擦了什麼油的緣故,肩背挺直,凸出的肌肉直直發亮,腹肌更是明顯,近視800度的老奶奶過來摸,指不定會問這是不是她的搓衣闆,不然怎麼會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
熟悉的溫順眉眼此時卻如刀鋒,我也就短短對視了幾秒,就想起小時候被這雙交叉着的手打屁股的事,心髒像是被剝下了一層皮。
男人的旁邊貼着幾個黃色的楷體大字——“alpha男演員計澤诩,後起之秀”。
“你哪兒來的雜志?”
“我妹為她那個omega愛豆也上了這本雜志,她買回來翻的時候我看到了這頁,立馬問她借過來給你看看。”大強說話盡是殷勤。
他妹追星的事我早有耳聞,據說還為此跟家裡人大吵一架,而詢問大強最後怎麼處理的,大強說她後面自己放棄了,因為她追的愛豆塌房了。
“我早說你哥那部戲能火吧!雖然隻是個男二,但有句話說的好啊,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觀衆的!你哥這個男二這次賺了一把子路人緣,連雜志都上了!現在點開這個電視劇,底下評論都是找你哥的哈哈哈。”大強本想點開手機給我看看評論區的證據,我卻無暇關注。
我合上雜志,認真地對大強說:“你這雜志能送給我嗎?我回去找我哥道喜。”
“啊這……這是我妹的,不好給你啊。”大強露出糾結都表情,眉毛擰在一起,“不過現在報刊亭都有賣,景仔你放了學随便去哪個……學校附近那個就有,你去那兒買也一樣。”
我想了想反正也順路,不怕麻煩。我把書還給大強:“好。謝了啊。”
路過的女同學看到大強手裡的圖,她自然認識我哥,跟我感歎:“你哥不愧是alpha,長的真好看啊。”
大強似乎句句都要繞回到我身上:“我們景仔也不弱啊,你看這鼻子眼睛,不演個戲也可惜了。”
女同學又說:“我看你在話劇社演技特别好,你就真沒想法去真的試試?”
我現在心裡想的都是别的事,搖頭回答她:“沒想法。”随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景仔他怎麼了?感覺精神不大好,平時不是聊到他哥他就滿臉興奮嗎?”
“不知道,可能聯賽競争激烈,學得快瘋了,精神萎靡也是正常!”
“是哦……連景仔都能瘋,那那個聯賽肯定都是大佬啊,咱們别打擾他了……走走走”
大強煞有介事地說着自己的推論,其他同學竟也細細聽着,沒人聽出有什麼邏輯錯誤。我自知沒有人的精神狀況能比我好,不過也懶得解釋。
高二生活緊湊,感覺悶頭寫了一天的字就放學了。
我與同學道别,路過報刊亭時停下,買了大強的那本雜志。我爸媽借理财的名号,每日隻給我十塊錢,這本雜志要十五元,我慶幸平時沒怎麼用錢,全都攢着,随便一摸書包哪個夾層都能摸到一張褶的像是剛用它折千紙鶴的鈔票。
我把雜志強行塞進排滿的書包,絲毫不介意它為我增添一份重量。
我最終去了我哥家。
我哥在二十一歲開始就自己獨居,我一直喜歡串門,再加上這兩年我上高中,他家離得又近,家長們幹脆直接為我折騰出了一間卧室,讓我放學直接去我哥家,能省時間學習。
當我站在家門口時,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