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雨滴如珠,連綿不斷。
林忠轉過身,輕輕關上房門。
他和許多盡又往外走了幾步,确保屋内林老爺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後才停下。
林忠愁着臉:“許大夫,你實話實說吧。我家老爺還有幾日時間?”
許多盡輕聲歎氣:“不到三天了。”
林忠心中早已準備,但也沒想到期限會這麼近,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還是沒出聲。
“這幾日就順着林老爺吧。我後邊還有病人要看,這就先走了。”
許多盡說完,擡手撐開雨傘,徑直走入雨中。
白衣遠去,雨水如淚。
林茂看着許多盡遠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麼,走到連廊處招來一個侍女。
“去告訴七姨娘,老爺要見她。”
侍女低頭:“是。”
......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清早時硯青醒來後,推開房門,隻感覺涼風襲面,令人瞬間清醒。
淡葉急忙将外衫披在時硯青身上,嘴裡念叨着:“夫人,您起來也該穿件外衫再出門。這幾天降溫了,早上比别的時候要冷,萬一吹着風着涼了怎麼辦。”
“昨天柳娘買菜回來時就說,街上多了好些感冒咳嗽的人。夫人您要注意些才是......”
時硯青被念叨了差不多一刻鐘,她有些頭疼,最後對着淡葉再三保證,才得了清靜。
雲水縣入了秋,雖然也降溫,但氣溫并沒有很低,隻是比夏日要多穿一件外衫套在身上。
時硯青今日準備去拜訪劉安安,她用完早飯,回到房間離換了身青煙紫繡花長裙,外披一件雲絲披風,頭發挽了朝雲近香鬓配上淺紫色的珠钗。
這一身裝扮下來,差不多用了半個時辰。
等時硯青和淡葉下馬車時,已經是上午巳時。
陸府大門緊閉,牆角的青苔蔓延至石頭台階上。因才下過雨的緣故,人走在上面時要是一個不留神就會腳滑,摔個跟頭。
時硯青撐傘走到門前,叩響了門環。
不一會兒,門從裡面被打開。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侍女将門微微打開,隻露出一個小縫隙。
“門外是何人,有什麼事?”
淡葉上前回道:“我家主人是縣令夫人,前日在街上遇到你家夫人,今日特來拜訪。”
門後的侍女就是桃葉,她那日也是見過時硯青的,心下也不再多疑,随後将一側的門打開。
門被打開,門後露出一個神色憔悴,眼底泛紅的面容。
時硯青心中頓感不妙,她道:“今日下雨,我們本不該登門拜訪。但我閑在家裡也是無事可做,想着與你家夫人一見如故,兩人湊在一起也能聊天解悶。”
桃葉牽扯着唇角似是笑了下,那笑容看着實在苦澀。
“實在抱歉。我家夫人今日身體不适,不宜見客。還請時夫人回去吧。”
時硯青蹙眉,這才不到三天,劉安安的身體狀況就這般差了嗎?
她看着桃葉通紅的雙眸,此時眼中還有淚花隐隐浮現,心中歎氣。
如果直接對這侍女說自己是大夫,可以治好劉安安,自己怕是一時也不會被侍女相信,甚至還有可能打草驚蛇,驚起幕後之人的注意。
“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來。”時硯青颔首,轉身離去。
桃葉見馬車離開,也關上了門,随後快步朝屋内跑去。
“夫人,我們接下來回府嗎?”淡葉問。
時硯青搖頭,對外面駕車的清酒道:“先不回府,我們去縣衙。”
單槍匹馬上門,主人家不見客。那她就去找周含章配合,通過陸同去見劉安安。
隻是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陸府離縣衙不遠,大概兩刻鐘的路程。
天空下雨,在大門外值守的衙役都站到了門内,雖淋不着雨,但還是可以感受到雨中的涼意。
自從新縣令上任後,他們每日值班時再不敢想之前那般懶散,雖說如今規矩多,但待遇好。
也就沒什麼人說閑話,私下裡抱怨了。
時硯青到時,正是守門衙役交班的時候。
他們見到時硯青下馬車,自是認出她是誰,連忙出門迎接。
“夫人,今天下雨,您怎麼來了?”
時硯青走到屋檐下,合了傘,淡笑道:“找你家大人有些事,他如今在衙門裡沒?”
衙役點頭:“大人今日沒出門。卑職過來時看見陸縣丞和白主薄往大人屋裡走,他們此時大概是在讨論事情。”
時硯青颔首:“那我也不打擾你值守了。我自個去找他就行。”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淡葉,“我一會就出來。”
這裡畢竟是衙門,不好帶他們進去,隻能讓他們在外面等着了。
穿過前廳,穿過花園,時硯青進入周含章辦公的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