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平時那可是隻能肖想一下過年,能不能吃上這種好東西。可是現在這好飯好菜擺在面前,姜遙卻食不下咽。
她倒是幾次想求見人,可是沒人理她。
負責她吃飯起居的那個大娘也隻會苦惱的回道:“姑娘你可别為難我了,貴人做事自有貴人的道理。我也隻不過是被聘來的,我哪敢同貴人身邊的人說話呀……”
好飯好菜就這麼過了幾日,姜遙反倒是瘦了,臉上的嬰兒肥都給磨沒了。
她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思的,甚至還叮囑了,如果晚上沒見到自己人回來,阿大阿小立刻帶着姜母就直接跑。
姜遙把那個死縣令送來的聘禮偷偷摸摸的賣了,換成了銀兩,盡數交給阿大阿小兩兄弟了,倒不擔心三人的盤纏。
可如今……
少女歎了口氣,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痛順着皮肉傳來,勉強讓大腦清醒,鎮定下來。
不要再亂想了,想多了也無用,隻是平添煩惱。
那個公子哥不會徹底把我這個人忘了吧,姜遙在心中哀嚎。
天殺的!長得這麼俊的男的,心思怎麼能這麼壞啊!
躊躇猶豫着,又過了幾日。總算有人叫姜遙了。
隻說是貴人要見她,還給她整了一套體面的粉色長裙。
姜遙:……
我的衣服還上不得台面是嗎?罵罵咧咧。
不過,這樣一來,姜瑤的心情反而詭異的平定下來了。
啊,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覺了。
那能怎?又如何?
打理好自己,姜遙深吸一口氣,跟着接引的小厮左拐右拐,鬧得人都暈了,這才到了地方。
門是開着的,绯衣少年翹個二郎腿在裡頭逗着鹦鹉。
那小鹦鹉在木棍上蹦哒兩下,嘴裡說着吉利話。而那少年懶懶散散的張口就說着不幹淨的話,頗有興緻的想要帶壞鹦鹉。
好好的鹦鹉不正常一樣反而要髒口,真是奇葩,姜遙内心吐槽,面上還是帶着往常一般的淺淺的微笑,行了一個标準的叩拜禮,就跪在地上不曾擡頭了。
“起來吧。你這樣的大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死了,準備來送我一程。”
這嘴……姜遙内心嘴角抽搐。
少女從善如流的起身,雙手交叉放于小腹,微垂着頭并不直視,整個人規規矩矩的站着。
宋賀年美滋滋的教着鹦鹉髒口,晾了人一會兒,這才擡眼看起。第一眼就注意到少女越發尖的下巴,奇怪,難道我府上的夥食還苛待人不成?怎麼那土包子反倒是比在地裡乞食還瘦了點?
宋賀年心裡有些不舒服,嘴上也不饒人,“喂,那個誰……小土包子擡起頭來。怎麼着,好像小爺會吃人?”
“不敢如此造謠。”,姜遙擡起頭,平視道。
“你也不像個膽子小的呀!”,宋賀年伸出手逗弄着鹦鹉,一邊順口道,“那天不是挺能耐嗎?”
“小女隻為求個公道。”
“哼,那你的公道可算是來了。”,少年嗤笑一聲,“貪了不少,你一會出去,說不定還能在菜市場看到他的頭。”
“我可以出去了!”,姜遙聞此言語氣驟然激動,随後又幹巴巴的為自己找補,“我家中隻有一老母,身體不好,我為人子女的總是憂心。”
“哦,我不在乎,閉嘴。”
室内陷入尴尬的寂靜中,隻有小鹦鹉的恭喜發财萦繞着,聽來頗有幾分刺耳。
“你這手藝入京當個工匠也是綽綽有餘。”,宋賀年的目光從鹦鹉之上轉開,放回少女身上,“要不要我引薦你入京城?”
來了。
姜遙心下一驚,速速跪下,虔誠的說道:“小女哪敢肖想如此福分。貴人那天也看到了,小女平日裡也就隻能燒燒那種不入流的杯子,勉強有幾分巧思,也是此地無匠,不然哪輪得到我一介女流招搖賣弄。”
“那尊觀音像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猶如天助一般制成的。”,少女怯生生地擡眼看了一眼上位的貴人,語态越發恭敬,“想來也是娘娘,得知有貴人造訪,故而夢中點撥我。”
“如今制成,恍若大夢初醒。實在不敢欺瞞貴人,民女哪還有如此天授一般手藝。若是入京,豈不是名負虛傳有虧貴人青睐。這尊瓷像隻不過依托我手而生,獻于貴人才是它現世的目的”
這話說的真切,上頭的少年似乎也被打動了,松了語氣,姜遙提緊的心弦也回落了,可下一秒——
“嗯……雖然你說的都對,但是我不是很想聽呢。”,少年勾起一抹微笑,“你不願意入京就不入,我也不是什麼愛為難人的人。隻不過神授手藝,我倒是想看看神迹降臨的地方呢。”
姜遙眼前一黑,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