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賀大夫的敷藥果然有用,奴婢瞧着一晚上的時間竟大好了,隻是這嘴上的小傷口還需要細細養着。”
葉安甯坐在銅鏡前,捂着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不料牽動了嘴唇的傷口,而她卻不能守着滿屋的人發洩,隻能在心裡怒罵。
什麼光風霁月,什麼堪當大任,什麼天下敬仰,明明就是條野狗,還是個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野狗!
“還有幾日能到慶州?”她不再想不高興的事。
小侍女沉吟道:“估摸着還有兩日,小姐莫不是無趣了?”
“是有些無趣,一會陪我去找願願吧,昨日她來我都休息下了,省的她又放心不下。”
侍女拿起雲朵紋樣的掩鬓在她的烏發上試了試,小心道:“那娘子用完早膳再去吧。”
“不必,我與願願一同用午膳。”
昨天的事一鬧,她也不想早起,在床上賴了好一會才起來,也沒甚胃口用早膳了。
她又叫住侍女,道:“記得做一碗鮮湯馄饨,辣油少放些。”
“哎。”侍女笑着滿口答應。
……
海面平靜,船輪緩緩向前,撥起層層漣漪。
船上的侍女太監都早已忙碌起來,反倒是姜時願住處十分安靜,待看到守在門口的香凝,葉安甯眉心一跳。
“你們家小姐還沒起來?”
“是,奴婢剛才進去的時候,小姐還睡得正香呢。”香凝垂眸回話。
木門被輕輕打開,接着又閉上。
整個房間彌漫着淡淡的清香,她輕輕走上床前,用手撩起薄紗,看到的是呼呼大睡的小娘子,她的手中還虛虛的握着一本書。
葉安甯屏住呼吸,悄悄從她手中把書抽出來,翻到書封,“霸道獵戶愛上我”幾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喲呵,葉安甯嘴角一抽,這小娘子口味還挺奇特。
她掩嘴輕輕笑笑,把書的褶皺撫平,擱在一旁,然後兩指捏捏她軟似豆腐的臉頰,輕聲喊:“小懶蟲,快起床啦。”
姜時願皺皺眉,在床上扭扭,嘴裡嘟囔着:“好香凝,晚點再起,我好困。”
可惜她面前的不是那好說話的香凝,雖然也不忍心,可怕她空腹睡太久對胃不好,葉安甯硬是把她從床上拉起來。
不得已坐起來的姜時願這才悠悠睜開眼睛,驚喜道:“哇,安甯你來了!。”
不知道是現實還是在夢中,可姜時願關心的隻有一件事,她揉揉眼睛,仔細瞧着葉安甯的唇:“安甯,你的嘴巴好像真的好點了。”
觸上她純潔懵懂的眼神,葉安甯一陣臉熱,她不自覺輕舔嘴唇,忽然又觸電一般回過神來,道:“快點起床,你最愛的小馄饨都要涼了。”
話音剛落,一陣咕噜噜的聲音便從姜時願的小腹中傳出,還未等她打趣,小娘子不好意思笑笑,乖乖起床用膳了。
……
“殿下,梧州那邊來信了。”一個黑衣男子突然出現在船上,将信從自己心口處拿出,恭敬奉上。
蘇瑾坐在案後,小江從黑衣人手裡拿過信封,呈給殿下。
修長的手指捏着薄薄的紙張,一目十行浏覽過紙上的内容,須臾,他薄唇微微牽起:“這倒是好辦了。”
“殿下的意思是……要不要臣悄悄了結了他?”
蘇瑾擺擺手,道:“還不急,他吞進去的東西得讓他一口一口吐出來不是。”
“你先回去,記住做事當心些。”
黑衣男子抱拳稱是,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蹤。
小江揉揉眼睛,目瞪口呆,心中贊歎殿下親自培養的人就是不一樣。
“去告訴繁縷和卓淵,讓他們好好準備着。”
“是。”
兩日的時間過得飛快,船在蘇口碼頭靠岸。
姜時願攜着葉安甯的手跳下船,歡快地在地上踩踩,在船上待着倒覺不出什麼,直到現在才有了腳踏實地之感。
他們此次假扮的是前來遊玩的富家子弟,碼頭上迎來送往,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頂多因為他們不凡的氣度多看幾眼罷了。
梧州與慶州搭界,此次洪水雖來勢洶洶,好在朝廷用人及時,水災被有效緩解,因此慶州并未被波及。
隻是這緩解恐怕隻是表面,他們一下碼頭,便在街上看到了許多流民,隻要有人經過,他們便會哀嚎着乞讨。
慶州繁華熱鬧,這些人在此處格格不入,可也沒人管管嗎。
姜時願緊緊地跟在賀繁縷後面,她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有些怕怕的,書上的流民真實出現在自己眼前,她又恐懼又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