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岚放下泛着玉石光澤般的茶杯,似乎要用眼神将玉京戳出洞來。
既然已經于白家牽扯了這麼多,就算此時說出來,也不過是往已經被山火燒焦的荒原上再添一桶油罷了。
玉京垂眸,隻從嘴角扯出來兩個字:“玉佩。”
“什麼玉佩?”白清岚先是不解,腦中卻又瞬間領悟玉京此言所指,她垂下手臂,附在腰間所系的玉佩上。
這是幼年時,她娘給他們兄妹倆的生辰禮。
那時候的白鎏真還很關愛他們,主動說幫他們兄妹二人在玉佩上刻下護身的靈陣,希望他們倆可以健康地長大。
白清岚本以為自己對白鎏真已經失望透頂了,卻沒想到當最後一塊隐匿在暗處的遮羞布被撕扯開,她心中的角落裡赫然是血淋淋的傷口,汩汩流出的鮮血化作淚水從她眼眶中溢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什麼健康長大,什麼護身靈陣,原來從一開始,白鎏真就決心放棄她這個女兒了。
“玉佩上的靈陣看似釋放了靈力滋養身體,實則是靈陣有缺,靈氣洩露,靈陣盤與玉石相融,從佩戴者的身上吞噬靈氣彌補靈力。”
玉京看着白清岚呆滞在原地落淚的模樣,将她所知的信息對白清岚和盤托出。
與其等傷口結痂後再次受到傷害,不如直接承受所有痛苦,死而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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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知道白清岚不會再想與她說話了,便默默從門中走了出來,吩咐侍女照顧好白清岚,歎着氣走出了茶樓。
她大概也能猜到些緣由,但是這些事情隻有親身經曆過才可以開口評判,玉京也知道白夫人一事恐怕與白家兄妹無關,便不想再追問些什麼。
出神地邁着步子,眼前熟悉的藥廬讓玉京回過神來,她這些天好像忽地遇到了好些事情,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是從那個昆侖仙山來的衛期出現開始的,玉京不經意地想着,卻不料說曹操曹操到——
“玉京,你不能走,你還沒給我解藥呢。”
她回頭,隻見衛期從馬上縱身一躍,走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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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市集裡的說書人常說的話本,這種場景一般發生的都是貴公子尋得意中人,二人久别重逢喜極而泣,相擁傾訴心意這種橋段。
但事實是,衛期闆着張臉,眼神卻有些許退縮,雙手格外不自然的放在佩劍上,身後是氣喘籲籲的瘦馬與荒涼的木屋。
“衛道長,你不是說你找不到尋找解藥的路嗎,怎麼每次都能正好找到我呢?”
玉京挑眉問道,卻隻是單純的好奇。
“因為我必須要帶你回昆侖。”
又是固執的答非所問,玉京感覺再晚一步她白眼都要翻出來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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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又跟過來了,真的很讨厭你們昆侖這些跟狗皮膏藥一樣的家夥。”
藥廬的大門被一把推開,景爍之打斷玉京的話語,一臉嫌棄地說道。
“師父,我已經轉告白家兄妹明日之事了,咱們進去吧,你還沒告訴我你前些日子究竟去幹什麼了。”玉京猛地站到景爍之面前擋住他的視線。
若是他與衛期再起争執大打出手會讓她很煩。
“丫頭,你難道是看上這家夥了?”
景爍之挑眉,弓身低頭盯着玉京的雙眼,有些調笑意味地說道。
手中緊握成拳,衛期心頭溢上一層煩惱來,難以抑制地感覺到面上又泛起熱意來。
景爍之見玉京有些不高興地撇嘴,悄然收斂了自己的輕佻,靈活地跨步繞過玉京,走到衛期面前。
這小子臉皮真薄,他随口一說都能臉紅。
“小子,你要是想安安生生地等着解藥,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你一定要當李浚風的走狗,我不介意讓你試試我的手段。”
衛期聽到此話一愣,他竟然知曉仙尊的名諱?
想到他見到仙尊的最後一面,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他不寒而栗,為了達成仙尊之命他隻能隐忍一段時間了。
“晚輩知曉了。”
見到衛期識時務,景爍之勾唇一笑,不知從哪裡掏出把折扇來不停地撲扇起來,又說道:“既然如此,明日你與玉京一同去找藥材。”
找什麼藥材,衛期不解,但還是默默點頭應下,大部分事情都要來日方長一步一步進行,之前是他因瓶頸所困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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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藥材我可以多拿一份嗎?隔壁的王嬸似乎患上了與白家夫人一樣的病。”玉京跟着景爍之走進進屋問道。
“你能拿到的就是你的,何必問我?”景爍之随意坐下,看着玉京道:“這些煩心事你不必在意,專心學醫練劍就好了。”
“師父,明日我們要去何處尋藥材呢?”玉京知道景爍之不會告訴她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話鋒一轉,詢問靈藥之事。
景爍之隻去瞧了一眼白夫人便直接離開,連治病要用何藥材都已經知曉,應當也看出來白夫人究竟是為何會沾染上惡氣了。
“去藥師谷秘境。”景爍之一把合上扇子,若有所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