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将木劍橫在白青筠的頸間,眼神朝熊栗示意。
熊栗反手将白青筠的手臂一折,卸下他手中的劍,将他胳膊壓在背後,膝上猛地一頂,行雲流水地将白青筠壓倒在地。
他這種公子哥,想要對付久經沙場的老将,還是太嫩了。
“你們!”白青筠怒極地紅着眼,憤怒的盯着白清岚。
“白家跟着你來的侍衛都被魏彧安排的士兵除掉了,你們白家當真以為,同樣的事情能在河明郡發生第二遍嗎?若是河明郡當真被要妖獸攻破,你不也沒命嗎?”
玉京挑眉瞥了一眼趴在地上掙紮的白青筠,大跨步走到白清岚身邊。
她仔細審視着眼前的守城陣法,瞳孔中猛地一震。
“最後一個陣眼,已經被完全拆毀了,他們隻給河明郡留下了一個空殼子。”
玉京垂眸,緊握着木劍,朝着密室外折返而去。
她從傷兵營出來,一路朝着城門狂奔,但此時城門已經關閉,她隻得去尋跟在謝同裳身邊的副使魏彧打開城門。
卻見到他安排一隊與尋常士兵不同的侍衛潛入城牆的一處角落裡。
想到獨自一人去修繕守城大陣的白清岚,玉京連忙去問魏彧她所在何處,魏彧便讓她跟上那隊暗衛。
不曾想竟然有暗衛埋伏在城牆中的密室外,那些人竟與那日她與白青筠交手時遇到的暗衛打扮相同!
魏彧安排的暗衛将守在密室外的白家人悉數斬殺,玉京連忙走進暗室,果然看到白青筠出現此處!
他必然是來阻攔白清岚修繕守城大陣的,玉京心中猜測。
隻是當她看到已經救無可救的靈陣時,才意識到白青筠現下潛入河明郡中,恐怕是私自前來,為的就是謀害白清岚的性命罷了。
“真的沒有補救之法了嗎?”白清岚失魂落魄地将手中的玉佩松開。
隻聽到清脆的玉石碎裂的聲響,玉京蓦地轉頭,将目光落在白清岚腳邊碎成兩塊的玉佩上。
“有。”玉京目光一亮,大步朝着白清岚走去,彎腰撿起那刻了陰蝕之陣的玉佩。
“若将此玉佩逆轉嵌入陣眼之中,說不定可以扭轉乾坤,為河明郡謀出一線生機來。”玉京目光炯炯地擡眸看着白清岚。
“玉大夫你……”你是如何得知,陣法竟然可以如此修好的呢?
白清岚看着玉京一心盯着陣法,将口中的疑惑咽了回去。
“将軍,你快些前去通知郡主殿下,讓她将城外的将士們召集回城,若是守城大陣開啟,想再入城便難了。”玉京伸手示意熊栗道。
熊栗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兩個少女竟然真的準備将這龐雜的守城大陣修繕好,一時之間有些猶疑。
魏彧要她盯好白清岚防止她動什麼手腳,但不曾想竟然會發生白家這出禍事,此時若是她離開密室,便再不能确定陣法是否有異。
白清岚知道熊栗為何猶疑,連忙轉身,将手指朝天一舉。
“熊将軍,我白清岚在此立誓,定當拼盡全力重修守城大陣,若是做出任何有害河明郡的事情,便讓我被白家人分屍裂骨,永世不得超生!”
熊栗有些怔忪地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白清岚,心下一橫,轉身朝着密室外走去,安排暗衛們守好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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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密道一路疾行,熊栗終于沖到了城門前,卻隻見滿地都是傷痕累累的同僚,她心中頓時宛如被萬把利刃刺透,抿唇咬牙朝着城牆上快步趕去。
隻有盡快将公主殿下喊回來,才能讓不讓更多的士兵陷入險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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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的打鬥讓謝同裳有些脫力,她不知他們與妖獸究竟厮殺了多久。
素日高高束在腦後的長發早已散亂搭在肩後,臉頰上滿是濺射而出的血迹,雖然已經很是疲憊,但她腦中始終記得她母親教會她背的第一首詩。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注】
奮力将手中已經滿是血迹的長劍擡起,謝同裳擡起眼簾,重新咬牙提起精神,目光逐漸彙出光芒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戈戟。與子偕作!”【注】
堆積滿人與妖屍身的城牆上,無數身着盔甲的士兵手中都朝着兇狠的妖獸拼盡全力猛地揮劍,道道噴射而出的血水将城牆染紅!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注】
謝同裳重重揮出劍,隻聽一道刺入血肉之中的割裂聲,一股噴射而出的血迹濺滿她的臉龐。
謝同裳目光如炬,跨步擡劍,将一隻正朝着将士揮舞鐵爪的妖獸攔住。
她緊皺眉頭,瞳孔緊縮,将全身所有的力氣都擠出來,将那妖獸砍下城牆。
深深呼出一口氣來,她回首看到士兵劫後餘生慶幸的表情,心頭湧上一股熱意來。
“将士們,我與你們同在!大家撐住!很快就會有援兵來的!”
謝同裳站在城牆的最高處,一道清風将她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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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
熊栗剛剛沖上城牆,便看到站在高處的謝同裳,連忙大聲喊道。
“可是陣法有變?”魏彧連忙劈開周圍的妖獸,沖熊栗身側問道。
“副使,玉大夫與白小姐說她們可以将陣法修好,要趕快将長公主殿下和賀城軍喊回來!否則陣法打開之後便進不了城了!”
熊栗氣喘籲籲地一口氣将玉京所言轉述出來,心中的大石終于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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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竟然真的能将守城大陣修好!
謝同裳聽到魏彧所言,眼中閃出一道光亮來。
即使聽到當年母親說她救不了父親,但她仍然想以蚍蜉撼樹,将母親救回來!
“信号箭呢,快些拿過來!”謝同裳連忙轉身朝着身後的夥頭軍喊道。
手中握緊沉重的彎弓,另一隻手将信号箭搭在弦上,謝同裳的眼神在茫茫戰海中一眼搜尋到了那杆熠熠生輝的暗紅長槍。
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