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高懸于夜空,灑下滿地清輝,将衛期面前的一堵舊牆照亮,銀白的牆中一輪月洞門深嵌其上。
若隐若現的紅光從洞門中探出來,帶有幾分隐隐的危險與誘人,勾得柳金露拉着衛期大步朝着洞門飛奔。
這裡怎會有紅光?
衛期眉梢挂上一縷警惕,悄然将手掌搭在佩劍上。
他屏息凝望洞門中的紅光,心中生出幾分忐忑來。
現下他已無法通過靈識探知到外界的靈氣,雖心中已有幾絲揣測,但還是不能斷定其中究竟有什麼妖邪。
“今年我要去許願,讓娘爹跟銀绯都可以回城來。”柳金露緩緩松開緊抓在衛期臂膀上的手掌,有些失神地擡步踏進洞門中。
“姐……”下意識地伸手想拉住柳金露,衛期蓦然怔住,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真投入進這場姐弟戲中。
他垂眸将剩餘的話咽回喉中,加快步子跟柳金露踏入月洞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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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黑的樹影随風婆娑搖擺,青石地闆上斑駁錯亂的月光中滲出紅意。
柳金露擡起一隻手仿佛要試着抓住什麼一般,雙目怔忪地朝着紅光的源頭走去。
荒廢的院中石桌碎成幾塊散落在地,幾個石凳轱辘倒在角落中,院子深處紅光越發旺盛。
衛期的視線在院中掃過,猶疑地跟上柳金露。
這裡竟渾然不見火燒過的痕迹,仿佛是被什麼東西從王府中單獨隔絕開一般,莫非此地布有結界?
眼前的紅光越發炙熱,樹影之外,一束宛若火焰卻無焰火的紅光憑空生在一處空地之上,不少紙人靜靜圍在紅光邊上。
“你們都不要跟我搶!”
柳金露瞬間像是被紅光邊上的紙人刺激到般,張牙舞爪地朝着紅光邊上沖過去,胸前被劍刃刺破的豁口随着她的動作撕裂開來,仿佛吃人猛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一般。
她周遭的紙人卻宛若不曾聽聞到柳金露的呐喊一般,癡癡地站在紅光邊上,失神地盯着紅光中的光芒。
“給我,都給我……”柳金露一把扒開紅光邊上的紙人,口中的喊聲卻逐漸削減。
被她推開的紙人也毫無波瀾,隻是穩住身形重新聚攏在紅光邊上。
衛期回頭看向來時的洞門方向,透過洞門中瞧見許多紙人都朝着此地而來。
他蓦然察覺到幾分異樣,再回首,隻見柳金露跟随其他紙人一同癡站在紅光邊上,定睛一瞧,竟察覺紅光中隐隐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眉頭緊鎖,衛期連忙大步沖到柳金露身邊,剛準備開口,卻感受到柳金露身上的不對勁。
“姐姐?”他試探地問道,卻未曾聽到回應。
柳金露目光癡癡地凝望着紅光,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衛期的話語。
這憑空而生的紅光究竟是什麼?
衛期站在柳金露身旁,目光在紅光附近掃視,圍在這裡的紙人都通柳金露一般,神情恍惚,無知無覺。
“銀绯,跟姐姐走吧。”
冷不丁冒出一句話,讓衛期身上頓時生出一片雞皮疙瘩。
“姐姐,去哪呢?”衛期蹙眉擡眸側首,看着身側的柳金露。
但她神情冷漠,并不回應衛期的疑惑,手掌一把搭在衛期手腕上,拖着他朝着紅光中邁步。
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衛期瞠目趔趄一步,飄動的袍角飛入紅光中,竟化作血水融了進去!
他猛地一擡頭,隻見其他進入紅光中的紙人身上紛紛流出血水來,原本将這些紙人化作人形的靈力仿佛陡然消失一空,紙人頓時恢複原來的模樣,變回薄薄一層紙張融入紅光之中。
這紅光恐怕是萬萬碰不得的東西!
衛期連忙伸手将柳金露的手掌推開,卻惹得她猛然一回頭,怒目盯着他。
“銀绯,你難道不想見到娘爹嗎?”冷聲地質問讓衛期手上地動作一頓,柳金露在說什麼?
莫非這紅光中有幻術?
“姐姐你先去,我随後便來。”衛期咬牙試圖将柳金露騙過去,卻不料她面色陡然一變!
“快跟我進去,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姐姐了!”柳金露雙眉一豎,眸中宛若要噴出火來。
“這紅光之中根本沒有你要找的人,也沒有什麼寶貝!”衛期的手掌被柳金露死死抓住,不知她從哪來的這麼大力氣,竟像是沉重的枷鎖般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你别想騙我!你就是同我們生了嫌隙!趕快跟我進去!”柳金露尖聲喊叫,面容逐漸變得猙獰。
不料她這聲叫喊,竟将一旁朝着紅光前來的紙人驚動,他們仿佛發現什麼般,紛紛眦目沖着衛期走過來。
這些紙人要幹什麼?
衛期心中漸沉,手掌不再與柳金露糾纏,一把将腰間的長劍抽出來。
他雖不想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出手,但他們畢竟隻是假的紙人,衛期眸光漸暗,面上泛上一層厲色。
“你不想找到答案嗎?”
耳邊頓時響起一道話語聲,讓衛期瞳孔一顫,他猛地回頭,竟瞧見紅光中一道身影赫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