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明天再認真看下外面的應當是冰凍系的銘文,不過藏在裡面的那一重比較少見,而且現在的光線确實一般,不太看的清楚。”
羅蘭謹慎的開口,一般能制作出獨創銘文的魔具術士,都會在銘文中加一些迷惑性的内容,防止别人抄襲。若是愛爾需要,自然是要将破解後真正能使用的銘文給到她。
“可以相信你嗎?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
螢火蟲藍色的光影下,愛爾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仿佛兩人正在讨論的不是一把匕首,而是别的什麼無比重要的東西。
是的,愛爾要做一場豪賭,賭的是自己的性命。
對于該如何應對武力值遠高于自己的大魔法師,愛爾思考良久,在排除了各種諸如短期内實力暴增、花巨款雇傭護衛騎士團、以及在摘星考前帶着“移形換影”魔法鍊路逃走等不可實現的方法後,她最終意識到,真正的武器其實就是她自己。
某一天,當她獨自躲到魔物園,将自己所有能用到的魔武器、魔防具、探索魔具、藥劑擺在面前時,她握着自己最初最惶恐時擁有的那柄匕首,想到了一個荒謬至極的方法。
冰凍而後腐蝕,多絕妙的傷害組合。
如果能産生這個效果的不是匕首,而是她自己就好了。
魔法侍從的身份,在大魔法師面前是天然的低位,她會提防自己,但大概率不會為此費太大的功夫。
一旦被抓住,所有有攻擊性的外物一定會被消除,無論是魔藥、還是魔具,所以她需要将自己本身變成武器。
要做到這一點,這柄匕首上的雙重銘文對于她來說至關重要。
愛爾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羅蘭,她與之相識一年半的時間,仍然無法搞清楚對方過度關心的背後隐藏的究竟是什麼。
但起碼對于現在的愛爾來說,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哪怕他果真是“黑球”口中戲劇中的重要角色,現在幾乎一無所有的愛爾,也隻能飲鸩止渴。
羅蘭感受到這目光中的重量,他忘記了害羞、忘記了臉紅,鄭重地、珍重地合握住愛爾的雙手:
“無論何時,請你相信我。”
不是“可以相信我”,而是“請你相信我”。他知道自己對待愛爾的方式多少稱得上可疑,然而他又極度抗拒将自己行為的原委道出,害怕她會用和那些人一樣的眼光看待自己,将自己稱之為“厄運”。
他又多希望能獲得對方發自内心的信任,仿佛那就能為自己帶來真正的救贖。
所以他懇請、祈願,無論如何請相信我。
許是召喚魔法許久沒有維持,螢火蟲燈忽然散開,小飛蟲帶着自己的光芒向成千上百個方向飛去,一下子沖散了兩人之間嚴肅的氛圍。
“當然相信你。羅蘭魔法師都幫了我那麼多回了,怎麼能不信呢?”愛爾莞爾道,從羅蘭微涼的掌下抽出雙手,拿起匕首向他懷裡按了按。
“那我就将匕首先放在你這裡。”
“好,好的。”金發的魔法師手忙腳亂地收回自己逾矩的手,牢牢握住匕首。
“這次的酬勞就按照制作魔具的價格來算吧,你幫了我那麼多,我也要有所回報才行。”
愛爾正色道,說出的話卻令人意外。
“應該我來說,照顧了我的生意這麼久,這次就當我送你的服務好了。”
察覺到異常信号的羅蘭,試探地詢問:“你可是節儉慣了的,怎麼如今倒是有了揮金如土的風範。”
愛爾從地面上揪了一根小草,拿在手上晃了晃,百無聊賴地說道:“沒有啊,就是單純想謝謝你。”
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愛爾已經将自己的命賭上了牌桌,幾個月之後,若是死,金銀如廢土,若是生,那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提前謝謝也是應該。
羅蘭搖了搖頭。
“不用這樣謝的,要不等你以後飛黃騰達了再好好謝好了。” 你能好好活着對我來說最重要。
愛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氣輕松。
“你還真敢說,一個魔法侍從有什麼好飛黃騰達的呢?還不如幫我祈禱,祝願克萊門絲小姐早日成為大魔法師,或者在未來繼任菲羅斯城的領主位,那樣,我說不定真的就跟着飛黃騰達了。”
“誰知道呢?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安排。”湖綠色的眸光過分溫柔,借着夜色肆無忌憚地傾瀉在女孩的面容上。
“好啊,那我們做個約定吧。”
愛爾收住笑意,轉過頭認真地說道:“如果明年還能有緣在魔法院遇見,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面前的人清淺地笑着,眼睛閃耀着如星河墜入其中:
“那我可要好好督促伯爵小姐,讓她一定要通過二星的摘星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