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前。
露娜大魔法師站在愛爾面前偏左的位置,幾乎四分之三的身體背對着她。
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突然不聽話的傀儡人身上。
怎會想到,将後背暴露在一個即将被攪碎意識的的魔法侍從面前,居然是如此危險的事情。
在幻王蜂毒刺入身體的短時間内,愛爾确實經曆了難以言說的痛苦,仿佛整個人的意識都要被絞碎。
然而愛爾有暗中的殺手锏。
在她瀕臨崩潰的時候,露娜大魔法師正忙着從傀儡人的身體中取回靈魂。
唯一盯着愛爾的8号,因為物傷其類注意力完全不在她的身上。
于是愛爾集中餘下的所有精力,控制着手臂上的魔法銘文最低限度的發動,用疼痛給予自己清醒。
困住雙手的繩索就是在那時候斷的。
幸好,8号也好,露娜大魔法師也好,都沒有發現這個小小的變故。
甚至大魔法師在檢查她的意識時,都沒有發現愛爾真正的情況。
這就是愛爾之前所預想的,自己在面對大魔法師時最大的優勢——對方的傲慢和輕視。
而今愛爾的身體仍然被捆在木樁上,但她的手臂完全釋放了出來。
衣袖粉碎,赤裸着的左臂,閃爍着藍黑兩色魔法光芒,如鬼魅般繞過肩膀,猛然按在大魔法師不設防的喉嚨處。
“不要怕,我會很快的。”
愛爾在她身後說道。
為了避免魔法的沖擊力将手振開,愛爾用右手用力扶住左手臂。
不要命地催動左手臂上的冰凍、腐蝕魔法銘文。
那天晚上,她不止描了一組銘文,而是将在空間範圍内将整條左手臂都畫滿了銘文。
牢牢按住大魔法師前頸的手臂上,爆出五對藍色和黑色的交叉魔法光環。
藍色的冰晶一瞬間覆滿大魔法師的脖頸,黑色緊随其後開始腐蝕,而後藍黑交替相繼,不斷重複着冰凍與腐蝕的魔法傷害。
細嫩柔化的肌膚很快就被破壞,露出血與肉的淋漓。不隻是大魔法師的脖子,還有愛爾自己的手與手臂。
“啊啊啊啊啊!”
愛爾的動作太過迅速,等露娜大魔法師反應過來想要反擊時,才發現自己的聲帶已經受損。
這也是為什麼愛爾從一開始,就隻瞄準她的喉嚨。
察覺到無法通過吟唱施展魔法後,她馬上松開傀儡8号,企圖撕開愛爾扣在她脖頸上的手。
愛爾察覺了她的動作,再次加快催動銘文的頻率,脖頸上的疼痛太過強烈,令她幾近昏厥。
“看來,大魔法師的屬性耐受力不如我。”
在魔法銘文持續發動,銘文傷害不下百次後,愛爾掌下的脈搏越來越弱,大魔法師無力地垂下手臂,昏死過去。
在感覺到對方無力掙紮後,愛爾收束銘文松開了手掌。
大魔法師像那些被她抛棄的傀儡一樣,倒在地上,毫無生機。
8号癱在地上,無助地看着曾經的主人。
在經曆了迷藥、幻王峰毒、魔法銘文的冰凍和腐蝕後,愛爾的手不太使得上力了。
她很是廢了一些功夫,才将腰部和拖上的繩結解開。
左袖早就在魔法光環中消失了,她的左手臂如今也變得血肉模糊,曾經寫有銘文的地方,皮膚被腐蝕殆盡。
血珠不斷地滲出,而後沿着手臂滴滴答答流淌到地上,彙成小小一灘血窪。
“移形換影”的星星标志也在皮肉被腐蝕的同時被完全破壞。
好消息是她自由了,沒了“移形換影”的存在,就算她再也不回菲洛普斯魔法院和伯爵府,也再沒有人能夠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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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擺脫束縛後,愛爾略過面前的8号,擡步向擺放着各種魔藥器材的桌前走去。
叮叮當當翻找一通後,愛爾成功從一大堆昂貴的實驗器材群中找出幾瓶治愈傷害的藥劑。
左手暫時無法行動,她單手開瓶,将藥劑咕咚咕咚豪氣地昂頭灌入。
連灌幾瓶後,傷口開始預科,裸露在外的肉停止出血,鮮紅色變成疤痕一樣的深紅色。
不均勻的顔色上,組成銘文的烙印,就像使用刀與鐵直接銘刻在身上。
愛爾一看就樂了,感情這魔法銘文永久地長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吧,雖然坑坑窪窪怪難看的,但是關鍵時候它們還能保命。
隻是左臂傷到了筋骨,靠藥劑沒辦法完全恢複。
自己現在算不算半斷臂愛爾呢?
她想起這兩道救了她大命的魔法銘文的創造者。
——斷腿的鐵匠兼魔具術士老彼得。
在自己購買那把淩霜蕨匕首時,他特意把自己的斷腿放在桌子上,告誡自己前路危險,不如躲避。
對了,他還說了一句。——“有時候為了保住性命,一些必要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此時,愛爾表示百分比贊同。用一條胳膊換一條命,還是挺值的。更何況,這條命還是從大魔法師這種級别的人手中搶過來的。
她可太為自己自豪了!
愛爾一邊想東想西,一邊哼着歌處理完手臂上的傷口,又找了塊布料把左臂兜在脖子上。
而後,她筆直走向木樁不遠處,右手拖着8号放在一旁的長劍,向主仆二人走來。劍尖從地面上劃過,發出令人煩躁的刺耳聲音。
“請讓開一下。”
愛爾禮貌地向8号說道。
“你要做什麼?”8号愣愣地擡頭問。
她的旁邊,露娜大魔法師已經快沒動靜了,脖子上沒一塊好肉,連下颌處都成了無皮狀态。
象征身份的白色大魔法師長袍,則從脖子以下染上了大片血色,銀色的長發浸染在血泊裡,纏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