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蘭回來了。
他接過包裹後,轉身大步一邁,算好愛爾的視覺死角,把那團被子 “砸”在躺平的費伊身上,語調溫和地告誡道:
“借住的人要有借住的樣子,怎麼能讓主人家這麼操勞呢?你說是吧,這位異國人。”
“你這個其他門路哥不要太過分!我和愛爾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系?這麼針對我?!”費伊把被子一扒拉,回怼道。
“咳,咳。還是有關系的。”
愛爾有點心虛地低聲說道,畢竟自己就在借住,現在還又招呼都沒打帶了其他人。
“這就是房主人。你能不能住下來,得看他。”
“……”
費伊能屈能伸,立馬起身鞠躬道:
“……房主人大人,請允許我在這裡借住一段時間,如你所見,我和愛爾是好朋友,有我的幫助,她的……”
眼看費伊要說漏嘴,愛爾立馬過來攬住她的肩,揚起笑容對羅蘭介紹道:
“這位是費伊,南厘國來的魔法師,現在正在遊曆大陸中,那隻魔物是她的寵物,沒有傷害的,我看到她一個人在街上孤苦伶仃的,就擅作主張讓她暫住一晚。”
“如果你介意的話,過了今晚我再給她想其他辦法。”
愛爾掐頭去尾地說道,還不忘偷偷按了按費伊的肩,提醒她别亂說話。
“這裡現在是你的房間,你有權邀請自己的朋友來小住,我沒有問題的。”羅蘭說道,語調溫柔地不像話。
費伊看着這兩個相視而笑的人,一臉不可置信。
合着你倆對彼此都笑呵呵的,就光對我重拳出擊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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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費伊借住的問題後,羅蘭邀請愛爾下去走走,因為“有重要的事情要單獨說。”
被排除在外的費伊,眯起眼睛看着一起走出門的兩人,感覺自己又被針對了。
橘色路燈打在地面上,如同一個個黑色湖面上的睡蓮葉,承載着夜晚的無盡心事。
“你今天出去是有什麼重要任務嗎?”
就在羅蘭醞釀着怎麼提起克萊門絲小姐的事情時,聽到愛爾問道。
盡管愛爾沒有看過來,羅蘭依舊搖了搖頭,說道:
“沒什麼重要的,不過是阿蒂庫斯王子回國,所以主辦了個接風宴,上司要求參加罷了,我也是到了才知道,早知道不去了。”
說到後半句,他的語調沉了下去,聲音中帶着一點委屈。
假期一共就半個月,平白浪費了一整個白天,他想想都覺得氣惱。
誰知愛爾卻短促地笑了一聲。
“很好笑嗎?”羅蘭委屈巴巴地問道。
“抱歉抱歉,我是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愛爾轉過頭來,雙手合十向羅蘭笑着賠罪,解釋道:
“我以前當魔法侍從時,常常要請示伯爵小姐,當時我有想過,如果自己是貴族就好了,那樣就可以做自己的主了。”
“不過看起來,即使是貴族,也會迫不得已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既然都不自由,無論是仆從、平民,或是貴族都無所謂,盡力做自己不就好了?”
“那如果你有選擇呢?你會選擇過去,還是現在。”羅蘭問道。
“那當然是現在。隻要是自己走出來的路,就是最好的路。”愛爾輕巧地回答道。
“如果過去的訊息,連接到了現在呢?”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愛爾轉身笑道:“給你一句忠言‘所有問題都是可以被解決的’。”
兩人正走在一盞路燈下,橘色的燈光為近在咫尺的愛爾周身渡上一層光暈。
又或者在羅蘭的眼中,她本就是帶來光明的源頭。
自己的猶豫或許隻是庸人自擾。
“愛爾。”
“嗯?”
“今天我在宴會上遇到了克萊門絲。”羅蘭停下腳步說道。
他以為愛爾聽到這個消息,至少會有些驚訝,然而愛爾不慌不忙地依舊向前走着。
好像無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遮擋她向前的步伐。
“哦~原來是這事啊,怪不得你說有重要的事情,卻又繞來繞去不肯直說。”
“我沒有告訴她關于你的事情。”羅蘭緊走幾步,才又與愛爾并肩不疾不徐地邁步。
“嗯。”愛爾點點頭,“謝謝你替我保密。關于這個事,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
“替我跟艾露莎姐姐回個信,就說…有時候小小的犧牲,是為了搏取更大的生機。”
“她會懂的。”
“你不去見她一面嗎?我打聽到她們後天才回菲羅斯城。”
愛爾搖了搖頭,“對于她來說我也算是來自過去的幽靈。就不去打擾她了。”
“好。我幫你傳達。”羅蘭說道,隔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道:“那句話,說的是你往手臂上寫魔法銘文的事情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
愛爾看向道路前方,這條路看起來比白天長得多,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
但是她堅信,無論是怎樣的黑暗,終将迎來最後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