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去。”林越尋躲開紅線,把餘下幾個人都往外推。
和其他人一起圍坐在火爐旁邊,林越尋一邊注意山洞裡面的情況,一邊琢磨剛才的幾根紅線。
紅線來得淩厲,但并沒有要他們命的意思,否則,以那東西的能力,等不到林越尋和顔一初過來,這裡的警察就都全死了。
“那個紅線鬼,好像不是要殺我們。”顔一初也納悶。
“紅線鬼?”江引揚看不見,從兜裡拿了紙筆出來,“顔哥,那個紅線鬼長什麼樣子?”
顔一初拿過紙筆,用筆蓋在紙上劃了幾下,林越尋看着紙上多出來的幾道壓痕,默默揭開筆帽。
“很多紅線。”顔一初在紙上胡亂畫了很多條交錯的線,又在互相纏繞的線中間畫了一個雙手被綁在頭頂,身體也被五花大綁的人,“這是那個被紅線束縛的人。”
顔一初頓了一下,往山洞裡看去。
紅線鬼依然被反縛吊綁,空洞的眼神盯着顔一初。
“不對。”顔一初在紅線鬼的腳上打了一個叉,“他的左腳沒有被束縛。”
林越尋糾正:“那是右腳。”
“是嗎?”顔一初又看紅線鬼,确認,“就是他的左腳。”
“哦,我知道了。”江引揚恍然大悟,“對紅線鬼來說,是他的左腳,但是以我們的視角,是右腳。”
林越尋:“……”
他莫名想到一個笑話,但現在講笑話不合時宜。
“嗯你說的沒錯。”顔一初在紅線鬼的右手肘關節内側畫了一個倒吊人,“他的右手,有一個這樣的圖案。”
“紋身。”林越尋補充,“倒吊人紋身。”
“可是這說明什麼?”江引揚不懂。
他們的人在這裡守了這麼長時間,守的都是現場,至于石壁上的紅線鬼,他們從來沒見過,紅線鬼也沒有對他們做過什麼。
“說明——”顔一初問,“你們這裡有沒有什麼神的傳說?”
林越尋:“你懷疑他是神?”
“不是。”顔一初搖頭。
神不該是這個樣子。
至少在他的想象和認知中,神不該是這個樣子。
神至少要比那些道士更飄飄然,而不是被紅線捆綁,被束縛在暗無天日的山洞。
隻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紅線鬼的存在應該是為了鎮壓什麼,或是庇護什麼。這在人類的眼中,就是神。
“那你的意思是?”
顔一初問:“你說他手臂上的是倒吊人紋身?倒吊人紋身有什麼含義嗎?”
“代表自願的犧牲和等待。”
顔一初嘴裡喃喃重複一遍:“代表自願的犧牲、等待……應該沒錯。”
神,接受人類的侍奉,自願為人類祈福。
人類是這麼看神的。
就算不是神,用途也差不多。
“或許不是神。”顔一初又搖頭,“山神,土地神……但是被綁成這個樣子,可能隻是個别人自己立的神。”
如果真是什麼厲害的神,應該不至于被綁成這個樣子。
“人也能自己立神?”江引揚目瞪口呆地看向石壁,即使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依然不由自主地看過去。
那頭,是一個神。
人立的神。
被束縛的神。
“當然,人類的認知中的神都是人立的。”
顔一初記得他看的那些道士們的資料,裡面寫的:從古至今,自然神,氏族神,職能神……自然神出于對自然的無知,氏族神象征集體認同與保護,職能神誕生于對生産生活的需求,這些都是人類自己立的神,他們并沒有見過。
“神嗎?”
江引揚有些詫異。
本來林越尋所說的鬼他已經看不見了,現在又多出來什麼神。
這些似乎與他要辦的案子關系不大。
江引揚指着他們都默契忽略了的地方:“屍體都送去屍檢了,我們保留了現場圖片。小方。”
小方從背包裡拿出密封袋,把裡面的一疊圖片拿出來。
無一例外,全部是現場死者的圖片。
“十七個人,都是老局長在北城的家屬,子孫後代一個沒落下。要說真是猝死,倒也說得過去,但問題是,他們都猝死在這個山洞裡。”
顔一初和林越尋翻看着那些圖片。
他們無一例外,全部穿着紅色的衣服,面容安詳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完全不是猝死的模樣。
被發現的時候,有幾個人已經腐爛地不成樣子了。
顔一初碰了碰林越尋的胳膊:“你看。”
林越尋聞言看向洞内,那些本應被白線框出的空白的地方,多出了本該躺在照片裡的屍體——嚴格來說是他們的鬼魂。他們嘴角扯起一絲微笑,齊刷刷看向洞口,一副要吃了他們的樣子。
顔一初咽了咽口水:“合作終止……現在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林越尋果斷拒絕,“人質在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