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裡從閣樓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踹了一下午的門,還考慮過砸窗戶跳出去。但後者因為恐高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賈斯帕·蘭開斯特實在是一個很了解自己的對手。他難纏又麻煩。
出去的時候,她順便抽出了閣樓裡的長刀,一路怒氣沖沖下樓去找賈斯帕,但他房間的門緊鎖着,佩裡就開始砍門。
砍呀砍,砍呀砍,門被佩裡砍開了,屋子裡沒有賈斯帕,隻有一張一進門就糊在她臉上的字條。
“親愛的帕爾塞洛珀,當你看到信的時候我已經帶着寶石離開了,用來恢複記憶的那一小束能量我把它倒扣在玻璃杯裡放在了桌子上。使用方法你應該已經在閣樓看過,無需我再多贅述。閣樓風景優美,夜晚更甚,願你心情愉快。”
佩裡:要不是因為我打不過你信不信我一刀劈死你!
所以她隻得放下刀,把杯子裡的明黃色一點收好,回房間吃晚飯。
*
晚飯是索西摩送到佩裡房間裡的,開門的一刹那正好打斷了冬兵和佩裡的大眼瞪小眼。
索西摩走後,佩裡終于開口。
“那人和你說什麼了。”
那人。
冬兵很清楚她說的是誰。
“誰。”但他還是這樣問。
“……”佩裡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舌頭剪下來。”
“可是他好像能把你塞閣樓裡……”
“……哦。”
佩裡把中間盛肉的盤子使勁往前一推。“吃飯都堵不住您的嘴呀。”
冬兵順勢接過被推的傾斜的盤子,又遞給她正費勁去夠的調味瓶。瓶子在兩個人的手裡傳遞的時候,冬兵突然問了一句。
“帕爾塞洛珀……是什麼意思。”
調味瓶順着佩裡的指縫掉在地上,胡椒粉撒了一地。
“你剛才不是還不知道‘那人’是誰嗎?”
冬兵俯身撿起調味瓶放回桌上。
“抱歉。”
佩裡拿過瓶子,灑了兩下就又放了回去。
“海妖塞壬的故事你知道吧?帕爾塞洛珀就是海妖三姐妹裡的老大。”她頓了頓。“那個詞拿來做名字就是罵人的,沒什麼别的意思。”
佩裡皺了下眉。
“你還有别的要問的嗎。”
冬兵垂下眼眸,手裡的叉子被放在一旁。輕輕的擺動中,金屬叉子和碗碟發出清脆的叮叮當當聲。
“那為什麼現在是佩裡呢。”
“……我姐姐說那個名字太長了得簡單點。所以佩裡就是個昵稱。”
“佩裡……挺好的。”冬兵很認真的想了想。
“聽起來就像是仙女。”
她切土豆的手一頓。
“巴基也挺好的,和活了五百年的女巫比起來,簡直就是42年的小鹿斑比。”
好像是某個很熟悉的對話。
戰區的小酒館,跳舞結束之後,酒杯相撞時揚起的啤酒花裡,她似乎就是這樣說的。
【“要我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巫婆呢?誰才是42年的小鹿斑比?”】
他看着對面那個有着好看綠眼睛的女人,眼神動了動。
餐桌上刀叉碰撞的聲音又歡快的響了起來。
“所以你和那個賈斯帕到底為什麼這麼敵對?”
“都是十五世紀的事了。”
佩裡像是很厭倦似的,聳了聳肩。
“蘭開斯特和約克兩家族争王位,賈斯帕他媽……就是那個曆史上有名的女巫王後伊麗莎白·伍德維爾,她嫁到了約克家。有一次打仗蘭開斯特家赢了,那個老娘們就詛咒我,結果我受洗那天就出了異象,我的父母覺得我是個不祥的女巫,就把我關倫敦塔裡了。”
“賈斯帕不是姓蘭開斯特……?”
說到這,佩裡差點笑出聲。
“賈斯帕是中間名,他全名理查德·賈斯帕·約克。約克家落敗的時候他去倫敦塔避難,後來不見蹤影……有人說是被蘭開斯特家的人暗殺了,因為隻要有兒子就能繼承王位……事實上。”
她喝了口杯子裡的紅酒。
“事實上是我從倫敦塔裡出來後某天故地重遊,把他撿回蘭開斯特家的。”
冬兵又問:“那他為什麼要恨你。”
佩裡的回答很簡單。
“因為他現在姓蘭開斯特啊。”她揚起一個不屑的笑來。
“想一想吧,巴基。被有世仇的家族的人撿走,然後還逼着改了姓氏。天,我當年可真是個有創造力的複仇者……不是,這詞怎麼怪怪的?”
“總而言之,把他帶回來之後我就去睡了一個大長覺,誰知道醒來之後他就勵精圖治變成這樣了?這些年我們倆有事沒事就互相暗害捅個兩三刀的,雖然偶爾合作吧……就像是這次偷個石頭什麼的。但合作都是因為沒找到最讓對方痛苦的死法,就隻能先等着。”
“巫師打架的場面可是很有視覺沖擊力的。二十年前我和他在古堡後面的森林裡打了一架,結果都失了手。倫敦被我們召喚出來的東西搞了個天翻地覆,鬧了半年的鬼。最後還是倫敦聖所的人找上門來給收的尾,那次簡直丢死人了……”
冬兵聽着佩裡滔滔不絕的講自己與賈斯帕的敵對,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佩裡身陷蘇聯基地的時候,賈斯帕說是他去把她救出來的。
“我二戰的時候在同盟國當軍醫,他就去軸心國參加九頭蛇……啊等等等等我明白了。所以你在哪他早就知道但就是不告訴我,理查德·賈斯帕·約克這個婊·子養的!”
餐桌對面,冬兵又想起賈斯帕和他說的一些……别的内容。
于是他發出一聲隻有巴基·巴恩斯中士才會有的不鹹不淡中透着點酸的感歎。
他冷着臉,日常面無表情的不高興。
他說。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