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這個。”她看起來有點氣急敗壞,就好像那個答案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她的态度讓他有些不悅,擡手捏住了她的肩膀。
“你到底要做什麼?”
“松手。”她的臉色以目光可及的速度冷了下來。“我說松手。”
“你先給我一個答案——”
“我說松手!”她想去掰他的手,可他的左手直接握住了她的兩隻手腕。
捏得她骨縫都咯吱作響。
她疼的五官都要扭曲了,可沒有一聲叫喊。
“如果這是我的記憶,那你一定是在毀了它。”
厭惡,溢于言表的厭惡。
她愣了一下。
“一九一七,你的出生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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девять九
семнадцать十七
他猛地擡起頭看着她。
“他們把這些詞拆的可真是夠碎的。”
明黃色的光從她腰間一點點溜走。她擦掉眼淚,笑了笑。
他握着她肩膀的手一點點收回。
“我都不會俄語,這也太複雜了吧。”
“抱歉……”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是厭惡但我的感受居然是恐慌……我居然很害怕你讨厭我……巴基。”
她垂着眼睛,似乎又回到了一種自言自語的狀态。
“一個問題,一個答案。”
再擡頭時,眼神裡帶着一種決然。
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來,長椅上的紅玫瑰被她冷漠的掃到地上。
“不會再有一點點拖延,我會讓你自由。”
“抱歉,我不是——”
“我說到做到,先生。”
世界再一次開始扭曲,她展開雙臂向後仰倒。
那是一片無盡深淵。
【一個問題,一個答案。】
聲音魅惑的塞壬在潮水聲中撥響琴弦。
*
“我看得見幽靈。”
她從窗台上跳了下來,走到自己面前。眼神冷漠,嘴角微笑的弧度透着一股虛僞。
“我看得見所有願意在我面前出現的幽靈。”
這是一間不算大的公寓,廚房操作台上擺着烤盤和蔬菜水果,透着一股舒服的日常氣息。
可和她的神情卻是格格不入的。
“你知道我見過多少嗎?”她自問自答,打斷了他正要道歉的話。
“在倫敦塔的每時每刻都有他們的哀嚎。在前線的每一天夜裡我都看得見那些渾身是血的戰亡士兵。他們圍在我身邊,向我訴苦,說他們不想死,隻想好好活着。我假裝若無其事,可我實際上對死亡怕的不得了……你知道我又有多少年沒見過幽靈了嗎?”
她比了個手勢。
“七十年,足足七十年。”
她勾唇一笑,補上了後半句。
“直到我再次遇見你。”
“我想遇見的那些已經亡故離我而去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哪怕是以幽靈的形态。我知道,他們是不想打擾我的正常生活所以哪怕是也……很想見到我。”
她抽噎一聲,又笑又哭。
“自從再次遇見你我就又要開始被你殺掉的那些人包圍了。可是盡管如此,盡管我怕的要命我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我沒想到,你是有這麼的,讨厭我。”
“你還記得霍華德·斯塔克嗎?”
一個名字牽連起許多記憶。
“你殺過的每一個人我都見過!你記得他們所有人我也是!可我沒見過霍華德!”
“我甯願霍華德來找我怪我!可是他沒有!”
“巴基·巴恩斯。”
她身上的微弱光芒不斷黯淡下去。
“我怎麼也沒想到,在所有我愛的人裡,最不愛我的人是你。”
綠色的眼睛中漸漸凝成一種黑,淚水浸透也無法沖淡半分。
“一個問題,先生,以何種身份存在的意義。”
她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他伸出手想要攙扶她,卻被推開。
“一個答案,有關于你,無關于我。”
“猜猜吧,這是我能給你的全部提示了。”
世界開始旋轉,眼前景象猶如夢幻泡影。
輕輕一碰就碎掉了。
他有一句抱歉,被說出口無數次。
可抱歉是無效的。
她知道,現在他也知道了。
*
北風卷席着雪粒從人暴露着的肌膚上割過。
冬季的西伯利亞冷的可怕。
遠處有火車拖着鳴笛的聲音緩緩駛來。
雪落在她的黑發上,一轉身,綠眸紅唇的女人眼神裡透着荒涼。
是那種,越過無數時間才會有的荒涼。
許多日子,那些孤獨等待煎熬的年歲并不是一場大夢。
他們是真實的經曆過。
“士兵。”
列車停在面前。
“乘着這輛列車,你就可以回家了。”
是你,不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