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将他推入帷幕之後,一瞬間卷席而來的失重感讓他下意識伸出手去。
眼前重複着從火車上掉落的情景。
大雪覆蓋了一切痕迹。
【佩裡,隻要存在就會有印記。】
可這回沒有抓住他的手的人,是佩裡。
*
巴基在LWL的地下室中醒來。
身下是已經幹涸了的血迹,還有一道蜿蜒至門口,顯示了佩裡離去的方向。
他幾乎是立刻就要沖出去找她,可門口不偏不倚的出現了一個白胡子老頭。
“巴恩斯先生。”
索西摩端着一副禮貌中透着距離感的笑容。
“房東小姐讓我送你到門口,您隻要向東走不到一百米就能走出LWL的範圍。到時候,您就會看見您的朋友羅傑斯先生——”
“佩裡在哪?”
他隻是問這個問題。
“房東小姐很累了,巴恩斯先生。”索西摩一步走到他面前攔住去路。
“她看起來有點犯困有點貧血還有點需要去一趟醫院,但您知道的,這裡是巫師地,蘭開斯特人對血脈相連的親人一向是——”
他直接推開了索西摩向外走去。
“你找不到她的。”
索西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放棄了。”
他突然停下腳步。
巴基走出LWL之後果然如索西摩所說的那樣找到了前來找尋自己的斯蒂夫。
他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一開始還有些警惕。
直到巴基主動表明了自己的狀态之後,斯蒂夫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佩裡呢?”
斯蒂夫提起那個名字時多多少少有些戒備。
“她隻是來帶我解除代碼的。”
他解釋道。
“現在代碼解除了,所以……就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
所有的苦難,所有的遺憾。
所有。
*
她跌坐在床上,手腕上的血止都止不住的流着,很快就洇濕了一大片床單。
紗布在手腕上一圈圈繞過,血也一層層的浸透。
她忽然想起來這一回的傷口是用什麼劃開的了。
蘭開斯特的匕首哐當一聲掉在地闆上,刀柄上的玫瑰刻紋中的名字從中間劃過。
因蘭開斯特匕首而得到的傷口無法愈合,如果匕首作為一個魔法物件也有了靈性,那佩裡嚴重懷疑他是在報複。
她躺在床上,望着床帳上的玫瑰和枝條暗紋,笑了笑。
手腕上的紗布已經被浸透了,可能止不住血的。但她既沒有把自己泡在水裡做出一副要自殺的姿态,也沒有打一針抗凝血的針劑。
能不能止血,她覺得這件事交托給命數也不錯。
賈斯帕以前說過,他們之所以能彼此容忍到今天,那完全就是因為他們都曾是被别人掌控命運的人。
所以同病相憐的他們都有同樣的想法,那就是掌握支配自己人生的權力——當然,賈斯帕後來進化成了掌控别人命運的愛好者,為此,他甚至去了九頭蛇工作。
可今天的佩裡似乎陷入了一種可笑的局面,那就是,自己辛辛苦苦争取的東西同樣被自己放棄。并且擺出一副當初在倫敦塔聽天由命的樣子。
她不知道賈斯帕會不會被自己氣死。
但他又不是自己要關心的人。
佩裡真正要關心的人都已經離她而去很久很久了。
“裡裡,把手舉起來血會止的快一點哦。”
門口站着一個男人,他有着一頭顔色顯眼的紅頭發,還有白白嫩嫩的皮膚。
他對佩裡說。
“好久不見。”
“……你怎麼進來的。”
佩裡下意識握住刀柄,坐起身來。起身動作太快,巨大的失血量讓她說出口的話都是顫抖着的。
“就這麼——”他聳了聳肩。“——賈斯帕的信物,有那個我就進來了。”
“賈斯帕哪有什麼在蘭開斯特通行的信物!”佩裡提高了聲音。“他把自己的頭摘下來給你嗎——”
未完的話被伊恩的笑聲打斷,他斜倚在門口,嘴角帶笑。
“裡裡啊,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還活着呢。啧,不過也對,你是不會讓冬兵殺人的,我們對這一點都是心知肚明對吧。”
佩裡的手已經握不住匕首了,她的聲音和手腕一樣抖得厲害。
“伊恩·布萊克!看在賈斯帕的份上我不殺你……”
“可我是來救你的。”
他幾步走到佩裡面前,渾身是血的女人立刻戒備的繃起身體。
“放松,裡裡。你放過我,我也不會真的害你,畢竟,我們都是看在賈斯帕的份上。”
伊恩露出一個單純的笑,輕輕撫上佩裡的手腕,以一種輕柔的力氣卸掉了她手裡的匕首。
“伊恩……我從來都不想殺你。”
佩裡深吸一口氣,止住呼吸裡由失血過多帶來的顫抖。
“可你最大的錯就是,不該以一種朋友的姿态來騙我。你不該騙我,說是我的朋友。”
“哪有說真話的九頭蛇特工啊,我的小裡裡。”他歎了口氣。
“若說對那些石頭的研究,從二戰時期的宇宙魔方,到前幾天的心靈寶石,九頭蛇絕對領先神盾局幾十年。更何況我們還有除了斯特蘭奇博士以外最優秀的神經科專家……”
說到這,他看了她一眼。
“裡裡,賈斯帕為你鋪好了所有的後路,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他僅存的那一丁點的良知,都放在了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