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裡不說話了。

她似乎明白她們的意思，又好像不是那麼明白。

所以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們毫發無損地赢得了戰争？除了一點點過程裡的痛苦，我們獲得的真的隻是個甘美的果實？

“那其他時間線呢？”她又問。

“那些我無力阻止、也擔心會發生的糟糕事情，其實也真實的發生在其他時間線上吧？”

“你在意的太多了，佩裡。”

古一接過瑪格麗特手裡的接力棒。

“你創造了一個獨一無二的美好時間線，在無數痛苦裡開創出了一條不可能的可能性，又為什麼還非要糾結其他你無法改變的東西呢？”

“……因為那才是真實的？”

“什麼才是真實的？”古一輕笑一聲，“你覺得你不是真實的。”

她沒有反駁。

“我最後再重複一遍。”

古一的語氣一下子嚴肅起來，海灘上的浪花拍打着海岸，不遠處和美女打鬧的婦女之友那邊聲音也逐漸消失。

“隻要被創造，被看見，那這條時間線就是存在的。你所處的時間線就算美好的再離譜，那也是無限宇宙裡存在的其中一條。你不能因為它渺小，就去否認它的存在。”

它渺小，它虛幻。

它美好的不切實際，可我在這兒，它被創造被看見，它就是存在的真實。

佩裡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當然啦，如果你非要搞清楚一個沒有你存在的真實時間線的故事，我也可以帶你去看看。”

說着，古一伸手畫了個圈，不懷好意地看着佩裡。

“如果你真的想和自己的不存在和解的話。”

沒等她說話，下一秒，她就墜入了又一層夢境。

*

這可不是什麼好夢。

佩裡坐在空無一人的電影院裡，大屏幕上連續不斷放映着一部部電影。每一部的主角她都認識，每一部的故事她都熟悉。

那些自己生活中存在的人經曆着完全沒有自己存在的故事，從過去到現在，又大步大步跨入将來。

痛苦是真實的，美好也相比較少了不少。

男朋友是真的倒黴，沒想到連斯蒂夫都能不要他了。山姆真好，可是對于巴基來說，他好像也沒有那麼好。

沒有佩裡存在的世界，一切都按照既定軌迹發展，她一開始覺得憤怒，覺得無力，再後來就哭也懶得哭，隻剩麻木。

電影似乎不會結束，可佩裡快要看吐了，她真的沒想過自己要一口氣看完一百部電影，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所以你是真實的嗎？”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佩裡吓了一跳，向右看去時，居然是個抱着爆米花往嘴裡塞的古一。

“佩裡，你會覺得自己不真實嗎？”

“我不會。”

她說。

“苦難是真實在我身上經曆過的，痛苦要麼忍受要麼克服，美好來了那就張開懷抱接受。我的一呼一吸也不是不存在，即使它們隻是我腦子裡的幻想，那也是存在。總之隻要相信，那這一切為什麼不是真實的呢？”

“換句話說，我很慶幸現在的時間線是個還不錯的好故事，所以哪怕隻為了這份美好，那我也堅信這一切是存在的真實。”

古一又往嘴裡塞了一口爆米花，沒有說話。

屏幕暗淡，放映廳裡燈光亮起。

佩裡眯了眯眼睛，于是一切又回歸混沌。

*

病房裡，佩裡睜開眼睛。

她看了看身旁，坐着那麼大一個男朋友一臉關切，再看看外面，今天也是個很好的天氣。

“我做了一個夢。”

她懶洋洋地看着天花闆，自言自語。

“托尼·斯塔克拿走手套打響指死翹翹然後挨千刀的斯蒂夫·羅傑斯穿越回過去放寶石的時候選擇留在1971和瑪格麗特一起生活抛棄巴基一個人在現代甚至走之前還他媽說當年他倆在未來展覽會上的對話結果等他回來都他媽是一個快要死的死老頭了而且最後盾牌還給了獵鷹他全程在湖邊的長椅上一句話都沒和巴基說我在一旁看着氣的我上去一腳就給他踹湖裡了就和當年瑪格麗特把霍華德踹水裡一樣幹脆利落然後斯蒂夫掉水裡的水花那麼高濺我一臉我就清醒了。”

才不是。

她笑了起來。

“巴基，好久不見。”

而她的愛人微笑着看向她。

“好久不見，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