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進來的時候,表情微變,大概是聞到了空氣中還沒散去的某種氣味,但即使這樣,他也隻能向我們打招呼,然後坐在我和泷的對面。
“家裡讓我來問問白鳥少爺……”他習慣性的推着眼鏡,被鏡片遮擋的眼睛從泷的身上一轉而過,看着我說道。
“怎麼做才能高擡貴手。”
好久不見啊,忍足。
他整個人靠在真皮沙發上,快要成年的身體幾近嬌小的陷入沙發之中。
瘦了,也變黑了。
剛被U-17淘汰後就要為家裡焦頭爛額的事情來找我,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我饒有興緻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聽了問話之後,把皮球抛給了泷,剛好,那家夥就要等不及了。
“我隻是個路人喲路人,這件事,還是要問問我們的正義夥伴泷桑呢。”
泷聽了後,面對着忍足的注視,略顯局促的放下了翹着的腿,像個皮膚饑渴症患者一樣,走到他身邊,貼着忍足坐下。
“像學長說的那樣,忍足你問詢的對象是我才對。”
忍足不動聲色的避開了泷擡起來想要觸碰他背脊的手,臉上似笑非笑。
“泷……是不是也應該稱呼我一聲‘學長’呢。”
“……是我失禮了,忍足學長。”泷收回了沒得逞的手,坐回位子上,僅偏着頭望向忍足。
“那麼,忍足學長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增加後續報道?引導媒體對忍足家優先救助病患的輿論風向?把忍足醫院從虐囚風波裡摘出來……”
他一個一個掰着指頭數,眼神卻像鈎子一樣往那邊飄。
莫名的,一直以來,這個自己貼上來的泷荻之介,現在看着反而順眼了許多。
不是他那盡情展示漂亮皮囊的舉動的功勞,而是這麼不坦誠的方式,讓我這個站在一旁看得清楚的人,覺得有些笨拙罷了。
笨拙,有時候是缺點,有時也能成為可愛之處。
然而對我來說,隻有笨拙是不夠的。
那種張大了嘴巴迫切想要進食的野獸,其憨态可以引起我一時的興趣,但終究會對那骨子裡的野性厭煩。
忍足家的教育自然也是最佳的。
面對泷滿臉都寫着快來要求我的樣子,忍足倒是跟他不慌不忙的兜起了圈子。
見他們似乎言談甚歡,一直以來,抱有着某種不甘心的我似乎也沒什麼好繼續的了。
生意人的戰場就是這樣,比起單純的生死相搏更加虛僞自私,但也缺少了磨牙吮血的血腥滋味。
我的還擊,既是如此有力,有力到讓忍足侑士代表忍足家向我低頭;又是如此軟弱,甚至不能讓我所恨的人留下一道傷疤。
但無法從忍足那得到我想要的結果,别人卻說不定。
要想以後都在一個牌桌上玩遊戲,自然要遵守默認的遊戲規則,但對于牌桌外的人,這條守則當然就不能成為他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