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的瞳孔微微收縮。
走廊的燈光下,狼谷猟名半邊身子浸在暗影裡,制服襯衫被血浸透,黏膩的液體順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闆上,發出輕微的“嗒”聲。
空氣裡彌漫着令人窒息的鐵鏽腥氣,混合着警校宿舍特有的消毒水味,讓貓眼青年驚疑不定。
“……你受傷了?”諸伏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動什麼。
他的手條件反射性摸向腰後——那裡别着一瓶防狼噴霧——來自被他幫助的熱情女性,但他最終沒有拿出來。
狼谷沒有回頭,肩膀的線條繃得極緊,仿佛下一秒就會暴起。他的呼吸很輕,但諸伏能聽到那細微的、不似人類的嘶啞氣流聲。
沉默在蔓延。
終于,諸伏緩緩放下手,向前走了一步。
“先回401宿舍。”他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力度,“傷口需要處理。”
狼谷的指尖顫了一下,像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他側過頭,金色的豎瞳在陰影裡閃爍,審視着諸伏的表情——那裡隻有一如既往的溫和,和一絲幾不可察的擔憂。
“……不問?”他的嗓音沙啞得可怕。
諸伏輕輕搖頭,嘴角甚至揚起一個安撫的弧度:“等你願意說的時候。”
他伸手,虛扶住狼谷的手臂,沒有用力,卻是一個明确的引導。狼谷盯着那隻手看了兩秒,終于卸下力道,任由自己被帶向隔壁房間。
門關上的瞬間,諸伏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
——他當然看到了那雙非人的瞳孔,也聞到了對方身上濃重的血腥氣,絕非簡單的受傷所能解釋。
但更令他心驚的是狼谷此刻的狀态:像是一頭剛從絕境中掙脫而出的野獸,渾身散發着撕碎所有靠近的人的危險氣息。
不能刺激他。
諸伏拿出醫藥箱,動作熟練地準備好紗布和消毒液,試探性地掰開室友纂出了血的拳頭。
狼谷坐在床邊,垂着頭,任由諸伏替他清理上貫穿手掌心的傷口——那根本不是普通利器造成的,而是某種硝煙帶來的連鎖反應,洞口已經結出一層厚厚的血痂。
“……不是我的血。”狼谷突然開口,聲音悶悶的。
諸伏的手頓了頓,随即繼續包紮:“嗯。”
“你不怕?”
“怕什麼?”諸伏擡起頭,藍眼睛直視着他,“怕你嗎?”
狼谷噎住了。
諸伏忽然笑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好好休息。明天早課我幫你請假。”
——他當然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但此刻,他選擇相信這個總愛在訓練課上偷懶、卻會在射擊比賽時偷偷給他遞能量飲料的别扭室友。
至少……他回來了。
燈光下,狼谷盯着自己被包紮好的手臂,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低聲道:“……謝謝。”
窗外的晨光灑進來,将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模糊了那些未說出口的秘密。
………
Mystery Island,神秘組織總部。
太平洋的暴雨拍打着鋼化玻璃幕牆,會議室的顯示屏在雷光中明滅不定。
連夜飛回總部的Eagle陰沉着臉絲毫不見醉意,北美分部的戰報數據像血一樣潑在中央屏幕上——唯獨抹去了所有關于‘狼’的坐标軌迹。
“七小時前,黑衣組織用火|箭|彈擊落了我們的直升機。”他故意讓金屬指節敲在‘意外交火’的标簽上,“但有趣的是……”
蛛網狀的監控畫面突然切換到燃燒的殘骸,鏡頭聚焦在一截斷裂的銀黑色鐐铐,“他們用的居然是五年前關押實驗體的同款拘束器。”
長桌盡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蜘蛛把玩着染血的蛛絲匕首剛要開口,保守派的熊貓長老已經拍案而起:“早就說過不該接收那個——”
“接收什麼?”Eagle突然調出一段音頻,琴酒冷冽的聲音炸響在會議室:
[Boss要的是活體樣本]。
滿座嘩然中,他灰藍色的鷹眼目光如炬:“需要我提醒各位嗎?當時主張用Wolf替換老Wolf的…可是現在缺席的那位。”
暴雨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又驟然緘默。
所有争吵在‘那位先生’的屏幕亮起瞬間凝固——漆黑的畫面裡隻傳來機械合成的低語:“看來各位都忘了…”
“砰!”
會議室防彈門突然爆裂,碎玻璃像鑽石雨般傾瀉而下,紅色警報聲在耳邊滴滴響徹。
站在硝煙中的身影讓幻術師的匕首當啷落地——本失聯超過十小時可能已遭遇不測的“狐狸”女士斜倚着門框,酒紅色風衣下露出纏滿符咒的蒼白手腕。
她指尖還轉着從門禁系統拆下來的芯片,睫毛上沾着未幹的海水,掃視同僚的眼神毫無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