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

她突然伸了個誇張的懶腰，把臉埋進狐狸蓬松的皮毛裡。“知道啦！這就去吃早飯！”聲音悶在絨毛裡，帶着刻意為之的輕快。

晨風吹動神社的鈴繩，叮咚聲裡混着她哼唱的小調。星司赤腳踩過木質回廊，身後跟着亦步亦趨的胖狐狸。

陽光穿透晨霧，将她浴衣上的暗紋映得閃閃發亮。那些銀線蜿蜒流轉，像是命運編織的蛛網，又像是她曾在預言中見過的血色軌迹。

不過這次…

她突然駐足回眸，晨光為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今天的飯後甜點，分你一半？”

胖狐狸的耳朵瞬間豎起，尾巴搖出歡快的弧度。方才的怒氣早已抛到九霄雲外，隻剩下對美食的期待。

“铛——”

神社的晨鐘悠然響起，驚起檐下一群短翅雀。羽翼拍打的聲音中，星司仰頭望着湛藍的天空，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仿佛那些在預言中見過的血色黃昏，從來都隻是别人的故事。

…………

實驗室的冷光在金屬桌面上折射出銳利的光斑。白發青年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屏幕，冰藍色的虹膜倒映着跳動的數據流：【昨晚是平安夜，狼再度戴上了人的面具。】

“老師。”

宮野志保站在門口，懷裡抱着厚重的實驗記錄。茶色短發下，那雙過分冷靜的眼睛正靜靜觀察着導師的背影。

“B-47組實驗體的腦電波數據異常。”她公式化地彙報，“α波振幅比對照組高出23%。”

青年沒有回應。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像一台待機的精密儀器。

志保将文件放在最近的空位上。實驗室的靜默中，隻有服務器運轉的嗡鳴。她注意到導師的屏幕角落閃過一個奇怪的界面——黑色背景上，血紅色的狼形圖标一閃而逝。

“還有事？”

青年的聲音突然響起，音調平穩得像電子合成音。

志保搖頭，轉身時白大褂劃出利落的弧度。她握住門把手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鍵盤敲擊聲——那種節奏不像在輸入數據，倒像是在……

下棋？

門關上的刹那，白發青年點開了加密文件夾。監控畫面彈出，顯示着東京某處便利店的實時影像——一個黑發少女正擡頭看向攝像頭，青色豎瞳在鏡頭下泛着冷光。

他調出另一個窗口：【四号玩家“白蘭地”已就位】

實驗室的自動門再次滑開。

“老師。”志保去而複返，手裡舉着一支試管，“C-12樣本出現結晶化。”

青年緩緩轉頭。冰藍色的瞳孔對焦在試管上，像掃描儀在讀取條形碼。

“扔掉。”

他說完便轉回屏幕，指尖在回車鍵上輕輕一叩。監控畫面中的便利店突然斷電，陷入黑暗。

志保站在原地，低聲問：

“需要重新取樣嗎？”

“不必。”

青年關閉所有窗口，純黑的屏幕映出他毫無表情的臉。實驗室的燈光在他眼中凝結成冰，那些關于平安夜的消息，關于狼人遊戲的秘密，都被封存在絕對的漠然之下。

就像他從未理解人類為何需要睡眠，此刻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多看一眼那個消失在黑暗中的青色瞳孔。

“實驗進入收尾階段。”

白發青年突然開口，冰藍色的眼睛仍盯着屏幕，沒有分給身後的學生一絲餘光。

“這裡不需要你了。”

宮野志保的瞳孔微微擴大。她迅速低頭掩飾眼中的光亮，規規矩矩地鞠了一躬。實驗室的門在她身後輕輕合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白蘭地的指尖無意識地撫上胸前的吊墜。銀色的銀杏葉十字架在他蒼白的指間翻轉，内側刻着的細小文字在燈光下若隐若現：

【For the best Yuki. ∩_∩】

（給最好的小雪）

他冰藍色的瞳孔倒映着冷光，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實驗室的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地投射在滿是數據的白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