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兇手,也大可以選擇手帕這類更為輕便的物件,同樣沒有道理選擇一隻鞋,徒增疑點。”
林安點了點頭:“所以我想,這隻鞋對于兇手而言,一定有額外的特殊意義。”
陌以新輕輕一笑:“想必姑娘所說的提醒,便與此有關了。”
林安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錢老闆曾說,譚秋是玉娘在景都唯一的好友,那麼在玉娘死後,會替她收拾遺物的人,也隻能是譚秋了。”
風青道:“是啊,玉娘之死當時是以意外結案,她的遺物不會作為證物被官府保存,自然便給替她收屍的譚秋了。”
“這就沒錯了。這三起命案中,恰恰有三隻繡花鞋。”林安緩緩道,“玉娘死後在崖邊僅剩的一隻繡花鞋,被譚秋收走;接着譚秋橫死,她的繡花鞋被鳥帶到華莺苑;繼而便是華莺苑的老闆娘遇害,而她的屍體上,又少了一隻繡花鞋。”
風青瞪大了雙眼,眼前仿佛有一條線将這些事全都串在一起,某個念頭已經呼之欲出,讓他愈發驚詫。
“這不是華莺苑的詛咒,而是……繡花鞋的詛咒。”林安說出了這個推論,“仿佛是繡花鞋在傳遞着被殺的命運,死者的繡花鞋傳到誰手裡,誰就會成為下一個橫死之人。”
風青面皮抽了抽,喃喃道:“那麼,錢夫人丢的那隻繡花鞋……”
林安看向陌以新,沉聲道:“我便是想提醒大人,或許,在找到那隻繡花鞋以前,老闆娘不一定就是最後一個受害者。”
原本她想告訴陌以新,是想體現自己的價值,慢慢刷點好感,為自己以後的出路積累一點籌碼。可經曆了方才的事,她也想真心幫他一次。
風青張了張嘴,讷讷道:“聖旨期限隻剩不到兩日,居然連會不會再有受害者也說不準了。”他苦着臉,又忽而眼睛一亮,“難怪,難怪……”
林安反而一愣:“難怪什麼?”
“難怪大人今日上奏皇上,請都指揮使調兵三百,嚴守華莺苑和泊陽侯府,原來是知道兇手還有下一個目标,先将與死者有關聯的人全都保護起來,以防萬一啊!”
林安怔了怔,原來陌以新也已想到了這一點,看來她這個人情,也算不得了。
陌以新微微一笑,道:“多謝林姑娘好意。”
林安避開他的視線,并未開口。此人對她的隐瞞心知肚明,隻是看破不說破,在這個人面前,她難免還是有些不自在。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林安在小院的井邊簡單梳洗一番,便向着昨夜記憶中衙門大堂的方向而去。雖然她尚不知陌以新幾點上班,不過,這畢竟是她正式被收留後的第一天,先去和上司打聲招呼總是沒錯的。
路過庭院時,遠遠便見一個少年站在樹下,啃着手中的白饅頭。隻看這一眼,林安便認出來,這位便是昨天從紫艾手中救下她的高手——風樓。
正巧,陌以新和風青也從另一邊走來。
風青招呼道:“林姑娘。”待走近後,又熱心地介紹道:“這是我弟弟,風樓。你昨日暈倒前見過的,還記得嗎?”
林安點頭,極有江湖氣地抱拳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她從小就是武俠迷,對于武功高強的俠客有天生濾鏡。
風青撲哧一笑,又對風樓道:“這位是林安林姑娘,正被江洋大盜追殺,大人答應将她收留在府裡了。”
被江洋大盜追殺……林安嘴角抽了抽,這真是怎麼聽怎麼衰啊。
風樓看了林安一眼,隻輕輕點了下頭。
林安一怔,心道這兩兄弟雖相貌相似,卻極好分辨。
風樓并沒有多餘寒暄,開門見山地帶來一個好消息。
本以為是大海撈針的當鋪搜查,竟然已有結果——在一家名叫“榮錦堂”的當鋪,打聽到了蕭濯雲那枚玉佩的下落。
風樓叫來兩個中年男子,一絲不苟地介紹道:“這位是榮錦堂的掌櫃,這位是負責鑒别估價的朝奉,二人都見過那枚玉佩,據他們描述,當玉佩之人确是譚秋無疑。”
陌以新看向風樓帶回的兩人,道:“詳細說說。”
當鋪朝奉率先開口:“回大人,草民查過了當簿,那女子是在十四日前,帶着圖案中這枚玉佩來到小店。草民在當鋪幹了十多年,也見過不少好物,但這枚玉佩實乃成色不錯的上品,是以草民印象很深。”
“不錯。”當鋪掌櫃補充道,“當時朝奉先生還叫了草民一起來看,最終開出了一百兩銀子的高價。”
一百兩銀子……林安粗略估算了一下,這可相當于風青整整十年的工錢了,确實足夠譚秋衣食無憂地生活很長一段時間,做點小生意也綽綽有餘,蕭濯雲出手倒真大方。
“後來呢?”陌以新問,“可有人贖走這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