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當日的晨曦像摻了金粉的紗,祝瑾瑜在浣衣局後院晾曬獵裝時,摸到每件箭袖内側都縫了片竹膜——薄得幾乎透明,卻足以讓箭矢偏離心口三分。
“阿瑜姐姐,”小宮女跑來,懷裡捧着香盒,“四殿下讓你将這個送去西崖。”
香盒下層藏着一張地形圖。朱砂勾勒出的路線如血,盡頭畫着一葉小舟。祝瑾瑜指尖輕觸那舟的輪廓,心頭一沉。
他還記得那年她随口一句——“竹亦可刳舟。”
——
楓林如火,獵場西崖的溪水潺潺。容徽立在淺灘,玄色獵裝映出他蒼白的臉,像是一道執拗的墨痕。
他腳邊是倒下的侍衛,衣袖有解毒香的痕迹。
“你來了。”他沒有回頭,隻輕聲開口,如常。
祝瑾瑜走近幾步。他低頭把玩那隻竹哨,像是這段靜默中唯一可以依靠的物什。
“你很會躲。”他說,仍不看她,“你從不留下名字,也從不解釋。”
她不語,隻将香盒放下。他終于轉身看她,眉間隐忍得幾乎不顯悲喜。
“你總是剛好出現。”他看着她,“總是知道藥在哪、毒從哪來。”
風吹起他袖口,露出一塊舊傷。那是三年前他落雪受傷時,她用草藥敷過的位置。他沒再提那次,她也沒再問。
“你是不是——從未屬于這世上?”他問得極輕,幾乎像自語。
祝瑾瑜望着他的眼睛,平靜開口:“奴婢出身南疆藥鄉,自幼習方。”
“我查過南疆近二十年的族譜。”他低笑一聲,聲音如鋒,“沒有祝瑾瑜這個人。”
山風穿過他們之間的空隙,哨子發出凄厲的嗚咽。
“殿下慎言。”祝瑾瑜退後一步,袖中玉牌滑落在地,“奴婢隻是……”
“隻是什麼?”他踩住玉牌,“隻是恰好在我被下毒時出現?恰好懂解毒?恰好留下竹哨……”聲音突然哽住,“恰好現在要走了是嗎?”
楓葉沙沙作響。祝瑾瑜彎腰去撿玉牌,卻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少年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脈搏抵着她腕間疤痕瘋狂跳動。
“三年。”他聲音低得像歎息,“夠竹子長成一片林子了。”
遠處傳來号角聲。按劇情,三皇子派的刺客馬上就要找到這裡。
一支羽箭突然破空而來,擦過他耳際釘在楓樹上。容徽卻笑了,沾血的手指撫上她袖口的竹葉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