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驚辭根本沒聽到他說了些什麼,不過看到他走了,她才松了口氣,松開緊握的被子。
她閉上眼睛,毫無睡意,所幸也下了床。
走到院内,空蕩蕩的院子裡很是冷清,她倚在門欄上,看着那天上的明月,倏地一陣清風帶過。
她的左邊出現了一位少女,她着一身夜行衣,束起的秀發甩在身後,張口便是,“将軍,看我帶來了什麼。”
歸羽搖動着手中折在手中的藤紙,一臉得意的看着秦驚辭。
秦驚辭接過那藤紙細細展開來,其中所畫俨然這座皇宮的地形圖,秦驚辭些許詫異,“你從哪兒弄得?”
歸羽莞爾一笑,撓撓頭,“不是我啦,是渡公子,我隻是幫忙帶來。”
秦驚辭仔細看着地圖,圖中所畫的各處宮殿位置,都無錯處,想來可信度很高,她住的這座西華宮太過靠近宮城裡。
與承光殿和紫宸殿相距都不遠,不是個好地方,她得想辦法換個地方。
一處不顯眼的角落裡,藥墨所寫下的“寒清宮”三個字立于紙上,還飄着一點中藥的味道,清香典雅,一看便知是葉渡常用的墨。
“寒清宮”她念叨着,這寒清宮靠近宮牆,距此地不遠處,竟還開了一個角門,此地不僅方便出入,若是出逃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她扭頭問着歸羽,“這寒清宮,阿渡有和你說是什麼地方嗎?”
歸羽頭次進宮,好奇的看着屋内的陳設,上好的玉脂瓶她捏在手裡把玩,不僅清涼還很光滑,她上下觀察着。
秦驚辭的話飄入她耳中時,她才回了神,托着下巴想着,“好像也是嫔妃居住的宮吧,我記得渡公子是這樣說來着。”
聽她如此之說,秦驚辭心中有了底,目前來看,這寒清宮對她來說是絕佳之地,若是能住到那裡去,自然是事半功倍。
秦驚辭收起心神,看過那邊神情專注的歸羽,閃過她身邊,“歸羽,城外如何?”
歸羽聞此城外二字,神情陡然轉作了嚴肅的模樣,正經道,“城外一切安好,阿珩說隻等将軍号令。”
秦驚辭點了點頭,“暫且握兵不動,北地可有傳信?”
歸羽搖搖頭,應是她入宮的消息,暫時壓了下來,北地還不知道,她的沉重的心也放了些下來。
送走歸羽,她一個輕功上了西華宮的屋頂,到底是宮中的院落,卻是比秦府好上不少,隻是風景就差些了。
秦府好歹還能看見東市那太平樓的花燈,西市那熱鬧的集市,吹雪玩火的勾欄瓦舍,在這西華宮之上。
擡眼望去,皆是無盡的宮牆。
西華宮外,一行值夜的禦林軍從外穿過,為首的是左衛常樸,主要負責後宮區域的巡邏。
走至西華宮時,他注意到那宮殿上的一團黑影,今夜陛下可能宿于西華宮,此時的黑影,莫不是宮中進了刺客。
他當即令後面拉弓,起身正欲朝西華宮去,一個黑影突然閃至他的面前,提手便是一明黃的金制龍符擋在他的面前。
他止住了腳步,順勢行禮,“衛大人。”
衛越收起那龍符,淡淡道,“西華宮以後無需巡邏,我親自看管。”
無須再說,常樸自是明白了一切,這和坊間所說的陛下與秦家不和可不太相同,他帶着禦林軍,回頭退出了西華宮地界。
承光殿内,祁允業正獨自坐在那金銮躺椅上喝着悶酒,見衛越來了,他才擡眼看了他一眼,“何事?”
衛越交待了剛剛的事,祁允業仍是沒有動作,隻甩過一句,“慣是會自作主張。”
衛越暗自腹诽,祁允業雖沒交代給他,西華宮的事,可在他看來,他這位主子隻怕将那位看的比自己都重,若是真讓那常樸闖了進去。
隻怕他現在就被調出宮外了。
不久,祁允業似是不放心,又囑咐道,“任何人都不準靠近西華宮,除了朕。”
衛越領命退下,祁允業才走出了承光殿,今日是十五,天邊的月亮像一塊兒月餅,他記得秦驚辭不喜歡月餅。
可她喜歡酒,不高興的時候才喜歡上房頂,今日她不高興,是因為朕嗎?
我沒待在那宮裡,她應該高興一點吧。
***
宮裡的消息,不過隔着一道宮牆,人多的地方,自然躲不過這消息的傳播。
隻過了一個早上,皇帝新婚當日沒宿在西華宮的事,便傳了個遍,各路人馬很快便知要如何對待這宮中新來的妃子。
西華宮
秦驚辭不習慣睡懶覺,仍和在軍營一般,沒過辰時,便醒了。
一身白色衣衫,在院子中練起了劍,不比襦裙的厚重,輕衣薄衫适宜練劍,她手握那把月支劍。
月支劍與其他劍不同,劍身薄如蟬翼,卻可削鐵如泥,鋒利異常,這把劍是與秦崇交好的一位師伯相贈。
不過這位師伯更為擅長的是拉弓射箭。
思緒飄得久遠,以至于小雀叫了她許多聲,她都未曾聞見,直到小雀跑到了她面前。
眼前的小雀,滿頭大汗,慌慌張張的,頸邊的一顆扣子還扣反了,秦驚辭給她倒了杯茶,遞給她,“何事,這麼慌張。”
小雀飲完那杯茶,緩了口氣道,“娘娘,完蛋了,我隻記得宮中後位空懸,則無需晨昏定省,忘了還有太後。”
小雀擔心的說,眉眼之間盡是不安,她隻得輕聲安撫,“無需緊張,現在時間還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