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越騎着快馬飛過西市。
隻需再過了東市,便能看到大理寺了。
可經過太平樓時,一束惹人注意的紅光自他左邊的視線襲來。
他勒停了馬,轉頭看去,太平樓的一角,赫然挂着一直暗紅的燈籠,青天白日,太平樓自不會搞這些。
可這紅燈籠卻不一般。
凡太平樓挂了紅燈籠,無論何處的伏龍衛皆要響應天子召喚,他心下一頓,上了太平樓四樓。
踏入樓内的那刻,他看見,祁允業孤身一人立在飛閣之中,身形卻很疲憊,待他走近,他聽到他緩緩道,“王濁,自缢了。”
***
西華宮内,秦驚辭送了那信,就焦急的等待着結果,雖說信已送了出去,可是祁允業此人定不會那麼容易就相信。
她在宮中走個不停,一刻都停不下來,小雀在旁邊一臉疑惑,“娘娘,您怎麼了?”
秦驚辭靜不下心來,騰不出心思詳說,便勉強擠出一個笑,“沒事,你不用管我。”
她走至涼亭,剛倒了杯涼茶,她便注意到,不遠處,出現一抹白色的身影,應是歸羽,莫不是王濁的事有消息了。
她放下涼茶,去橋上等着歸羽。
歸羽剛落入地面,秦驚辭注意到她的神色很是不尋常,連之前的歡脫,都消失不見,她心下一緊,問道,“如何了?”
歸羽沉沉的說出了那消息,“王濁自缢于獄中。”
說罷,她掏出仿寫的書信,交給秦驚辭,“王濁留下的遺書,将軍,您看看吧。”
秦驚辭接過那書信,展開之後,偌大的紙上隻有翻來覆去的幾個字,“無聊恨,不平意,盡分付正鴻【1】
秦驚辭握緊那書信,王濁還是沒能等到屬于他的那分正義,她又看向歸羽,“王蘭昭可有找到?”
談到這裡,歸羽的神色倒也緩和了些,“渡公子查到,她被伏龍衛救走了,應當沒事。”
秦驚辭坐在涼亭中,看着茶杯中映出的自己,蕭潤心狠手辣,怎能配當這太後,秦驚辭的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對于那個問題,她想她有答案了。
隻是發了片刻的癔症,西華宮的門口,便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好似還有女童的吵鬧聲。
秦驚辭看了歸羽一眼,她便翻過了西華宮,溜走了。
歸羽前腳剛走,祁允業後腳就進了西華宮,不光有祁允業,身後還跟着衛越,衛越懷裡抱着一個五歲大的女孩。
在他懷裡吵鬧個不停。
秦驚辭走上前來,俯身行禮,“臣妾參加陛下。”
祁允業卻掠過她,徑直走到了那涼亭中,将那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随後才道,“秦驚辭,幫我照顧她。”
秦驚辭看向他口中的那個她。
王蘭昭聞聲,也瞪着圓圓的眼睛看了過來,她掙紮着要從衛越身上跳下來,衛越隻好将她放下。
王蘭昭便跑着抱上了秦驚辭的腿,“我喜歡這個姐姐,她好漂亮。”
祁允業本就被她折騰的不爽的心情,好像又糟糕了點,誰不喜歡她,我也喜歡她。
祁允業的眉毛又皺緊了點,眼神還射出一些陰戾。
王蘭昭不喜歡這個黃色衣服的人,看着很兇,還總是自稱“振”,什麼意思嘛,看着就不像好人,她抱着秦驚辭的腿又緊了些。
秦驚辭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浮出一個淺笑,低聲安撫道,“别怕,姐姐請你吃糖好不好?”
一旁的小雀見狀,端來了一疊雪花酥,是她自己做的,娘娘,可喜歡吃了,秦驚辭将那雪花酥遞給了她。
招呼小雀帶她去玩,小雀便将她帶回了屋裡。
祁允業會将王蘭昭帶到她這兒,秦驚辭是沒想到的,可轉念一想,王蘭昭本就是個孤女,得了王濁收養,才長到這麼大。
如今又失了父親,今後的路,她要怎麼走。
她開口道,“陛下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祁允業聽到這話,并沒有很開心,反而皺着的眉擰的更緊了,他看他父皇每次去别的宮裡留宿,母親都會不開心,可他突然帶了一個孩子,秦驚辭竟什麼也沒問。
看着竟還有些開心,她都不問問這是誰的孩子,萬一是他的孩子呢。
看着祁允業幽怨的眼神,秦驚辭很是疑惑,這位陛下也太陰晴不定了。
緊接着,這位陛下就道,“愛妃不好奇,這是誰的孩子?”
秦驚辭不懂祁允業想幹什麼,難道他猜出了那封信是她塞給衛越的,她心中打起了鼓,但面上仍是不動聲色,“陛下放心,無論是誰的孩子,臣妾都會盡心照料。”
秦驚辭的回答着實滴水不漏,可每一句都不是自己想聽的。
祁允業氣急了,他道,“愛妃寬宏大量,朕心甚慰。”
随後,他轉頭看着身後的下人,吩咐道,“朕今夜留宿西華宮。”
衛越聞此,面色如常,行禮後便帶着不必要的人退了出去。
而他轉身過來,便見那從來都穩如泰山的驚雪将軍,好像有了些許的慌亂,祁允業滿意的勾起了唇,原來,她的心神會因我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