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卿的視線在<是>上注視了三秒,按鍵漸漸亮起,柳青卿的意識開始飄散,他欣慰的想,這大概就是通往家的感覺,終于可以回去那個花花世界了......
不知是過多了多久,柳青卿飄飄渺渺的意識漸漸落定,他充滿希望地睜開雙眼,金色的晨曦亮的刺眼,恍若重生。他眯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好不容易适應了亮度,他興奮地定睛一看:
原以為會看到自己的房間,那一牆被他珍而又珍的擺設用AJ,藏着他幾百個G心靈雞湯的巨頭人電腦,八個攝像孔的爛果子手機……萬萬沒想到,現實卻是看到了一具殘破的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而那眼熟的墨色布料明晃晃地告訴自己——這居然還是他柳青卿自己的屍體!
心理落差太大,仿佛被現實扇了一個大耳刮子,柳青卿感覺腦袋裡嗡嗡做響。
——什麼情況?我的的确确地按下去“是”了,怎麼還是回來了?回來了就算了,這個身體明顯已經毫無生機,死的徹徹底底,涼透了呀!這是什麼BUG嗎?系統就不像上次一樣給修複一下?或者,不給換一個嗎?
柳青卿腦瓜子裡仿佛有一窩子蒼蠅,嗡嗡嗡地滿腦腔亂撞,他現在隻想把系統掰開來,看看背後是個什麼孤兒策劃在運作。
他瘋狂敲系統,系統果然沒反應,倒是系統界面左下角出現了一個好友列表,柳青卿打開,不出所料裡面孤零零挂着一個甄友謙,他給甄友謙發了定位,也不知道甄友謙那邊有沒有這個功能,能不能收到,就瘋狂連發了幾十次。
果然,所有發給系統的投訴和給甄友謙的訊息全部石沉大海。
柳青卿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凄凄慘慘戚戚,本來這個破世界他就已經一秒都不想多呆了,可現實是眼看着他在這裡要當個縛地靈的節奏。
從精神上來說,柳青卿這會兒已經要崩潰了,其程度不下于小學五年級那年寫的情書被班主任截獲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讀出來,并被糾正了七個錯别字和三處用詞不當。
柳青卿内心狂風呼嘯,然而這個現實并沒有因為他要瘋而有所改變,眼前的屍體依舊是一條屍體。漸漸地,他開始冷靜下來,強迫自己去接受現實。
怎麼說呢,無奈鎮定下來後想想,這被系統坑也不是第一次了,坑啊坑啊的,居然有點習慣了。
柳青卿又觀察了一邊身邊的情況。他還是在懸崖底下,這裡荒草叢生,人迹罕至,遠處是大片大片的樹林。自己的屍身占據自己大半的視線,那血肉模糊的□□冷冰冰的已經開始腐臭,上面甚至有幾隻蒼蠅缭繞。
這時候的柳青卿隻要睜眼就不得不看着自己一副慘死模樣,他十分擔心自己還能不能正常活過來。
這之間,他逐漸地意識到自己的視角很特别,仿佛不是在屍體内,而是在屍體的腦門上,有風吹過時甚至視線甚至還會飄動,這讓柳青卿百思不得其解。
日複一日,柳青卿就這麼熬啊熬着。期間,他又給甄友謙發了幾次消息。然而,那些消息猶如泥石入海,一去不回。
他就這麼在懸崖間,百無聊賴地待了半月有餘,這段時間裡他的屍體像個飯盆,什麼啊貓啊狗,豺狼秃鹫都過來舔了一邊,眼見快成一具白骨,終于把甄友謙等來了。
那是某個傍晚,甄友謙從遠處一路小跑過來,夕陽下他風塵仆仆地跑到柳青卿的屍體前蹲下,落日在他背上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金色光輝,像是希望之神,讓柳青卿感動地想抓着他的脖子暴打一頓,再問問他怎麼這麼久才過來。
這時候柳青卿的屍身幹癟,白骨盡現,破碎的布料零零散散地挂在上面,隐隐地散發着腐臭的味道。
甄友謙一看柳青卿那慘樣,要不是那身勉強還能看出形狀的衣服,都認不出人來了。他一下跪倒在白骨邊,“哇——”地就哭出來了:“好好的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呀!卿兄啊——嗚嗚嗚……”
柳青卿感覺自己仿佛長高了些,不然怎麼能看到甄友謙疑似稀疏的頭頂。
這甄友謙哭的太難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晶瑩的鼻涕水越挂越長,眼看就要落到柳青卿身上。雖然那隻是一具白骨,但柳青卿實在忍不了了,點開好友界面發消息:<别哭了,我還沒死絕呢!>
甄友謙腦袋裡咯噔一聲,止住了眼淚,四處張望:“卿兄,你還活着?你在哪?”
柳青卿這會兒心情複雜,說不準是高興還是生氣:“就在你面前!你既然收到我的消息,為何不回複我?”
甄友謙胡亂用袖子抹了把臉:“這個系統我不知道怎麼打字發消息呀!”
“……”柳青卿無語。無用和不靠譜這兩個特質在甄友謙身上展現的淋漓盡緻。
甄友謙站了起來到處張望:“卿兄,這不是你的屍身嗎,那你在哪?這又是誰?”
<這是我……>柳青卿的視線随着甄友謙的起身落到了甄友謙的膝蓋上。
甄友謙頓時覺得發寒:“卿兄,你現在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