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南鏡睜眼第一反應就是去摸手機,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屋裡漆黑一片。
手機屏幕的光一亮,貓崽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
他見時南鏡拿過手機也不解鎖,就這麼盯着屏幕看,沒一會兒,又很不耐煩地把手機丢到了一邊。
貓崽往上蹭了蹭,靠近了時南鏡肩窩。
“難得呢,比我醒得晚。”時南鏡順手揉了揉貓崽的腦袋。
說完話,又把貓拖過來抱着狠狠親了一口。
貓僵成了一根棍。
昨天貓崽突如其來的眼淚吓了時南鏡一跳,貓崽從來都相當有個性,又長期獨自在外活動,在時南鏡的印象裡,這是隻神氣滿滿的小貓。
所以貓崽的眼淚讓他一陣心疼,抱着哄了好久,直到睡覺都沒有撒手。
此時已天光大亮,但是比起時南鏡剛到三水時候的起床時間,不知道早了多少。
在三水的日子,似乎一點一點修補着他。
“走吧,下去吃好吃的。”時南鏡翻身而起,一隻手還抱着貓。
他徑直走進洗手間,把貓崽放在了洗漱台上。貓崽乖巧地坐着,緊接着眼前一黑,耳邊響起水聲。
等被放開後,貓崽一動不動地盯着鏡子裡,看時南鏡洗臉、漱口、扒拉頭發。
一人一貓剛走出卧室,時南鏡又回到了床邊,抄起手機放進了褲兜裡。
時南鏡埋頭咬了一口爆汁兒的油條,擡起頭看向外婆,“外婆知道式水山的祭祀嗎?”
外婆點了點頭:“知道啊,我跟你外公以前還圍觀過,每年都在做。”
時南鏡本隻是随便問問,沒想到外婆還真知道,他道:“儀式是什麼樣的?”
“就是那樣吧,都差不多。”外婆想了想,給了個不是回答的回答,“這東西除了式水山的人,也沒人管這個。”
“在說什麼呢?”外公剛從廚房出來,就聽到這倆人在聊什麼祭祀。
“說式水山那祭祀呢。”外婆扭頭朝外公解釋了一句,“式水山現在沒什麼人住了,都出去打工呢,留下來的人還在搞這個的更是少。”
“這樣啊。”難怪呢,他上去的時候看到那石屋明明有人的痕迹,但是卻也是一副半荒廢的樣子。
時南鏡又問了兩句,但是外婆外公所知道的也僅僅如此了。
“你要想知道得去式水山問,正好出門走走。”
時南鏡聽着外婆的話已經毫無波動了,老人家也就嘴上說兩句而已,盆栽或者雕塑嘛,不痛不癢的。
“這會兒吃完去正好,晚了熱。”外婆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笑眯眯地拍了拍時南鏡的頭,“出去遛遛,天天擱家裡待着,當蠟像呢。”
得,這會兒又成蠟像了。
不過為了任務,這山确實需要走一趟。
等時南鏡一出家門,貓崽也一溜煙消失不見。
外公搖着蒲扇見這一大一小離開的背影,轉頭看向外婆:“小乖他爸打了好多次電話了,真不給小乖說一聲啊。”
外婆聞言,樂呵呵地笑了一下:“說什麼說,自己兒子都聯系不上,還要誰去說。”
“再說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乖乖在哪兒,真着急直接來找呗,我又不是不讓他進門。”
外公手上的扇子停了一下,“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之前?”提起這茬外婆就來氣,“我之前那是不知道,以為這倆父子互相照顧過得還不錯。”
外婆說着說着,一手叉起了腰:“但是你看看,乖乖都來多久了,你見時震海問過一句嗎?你聽乖乖有提起他爸嗎?”
“不找也就不找吧,嘿這來不來地給我打個電話,語氣老沖了,上來就喊着要打要罵,還說咱乖乖不孝子。”
“我去他的!”
外公拉了拉外婆:“诶诶,文明啊,老太太。”
“這不,大學錄取也下來了,當爹的問一句也應當。”
外婆眼睛一瞪:“這錄取都下來都多久了!當時不聞不問,這會兒知道報的不是京北又來跳腳了。”
沒等外公開口,外婆又道:“呵,我看乖乖讀哪個大學他也不是很關心,多半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起點什麼,又傷他面子了。”
“這……這不至于吧。”外公也不大敢搭腔了。
第三次來式水山了,時南鏡堪稱熟門熟路,不過這次來跟前兩個目的都不一樣,他是為了了解年中祭祀來的。
要想了解祭祀,就得去找當地山民,雖說這山民他真認識一個,可是……
時南鏡有些猶豫,心裡也多少有點别扭。
可走着走着,他還是停在了人門外。
要打聽事情,當然得找熟人了,反正叔也不知道他認識栗重鈞這事兒,更何況,栗重鈞人又不在。
時南鏡給自己找了一堆理由,擡手敲了敲門。
這個時間點,說實在的,他不确定家裡到底能不能有人。
時南鏡敲了一會兒,就停下來等一會兒,在他第三次擡手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沒人在嗎?”
時南鏡渾身一僵。
見時南鏡不說話,栗重鈞控制着輪椅走到門前,掏了鑰匙出來。
還沒把鑰匙插進孔裡,門就從裡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