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失笑：不就是擦窗戶，有啥好委屈？我不也在擦窗戶？還擦得十分幹淨！

“你還笑！”，突然出現的老臉，打碎小貓臉。

江陵愣住三秒，随即挑眉，“我是省狀元，我不笑，誰笑？”

嚴校長氣得跺腳，“來我辦公室！”

——

校長辦公室。

嚴校長喋喋不休，三令五申：金融、管理等專業前程似錦，風光無限；考古專業最沒前途，注定一生貧困。

“我知道”，江陵冷漠回應。

“你知道？”，嚴校長氣得皺紋發顫，“你知道啥？考古、哲學、曆史、社會學都是給低分考生調劑所用。你是省狀元，學考古純粹浪費！浪費可恥，知道嗎？”

江陵輕扯嘴角，“我考出的分數，我有決定權。”

“你決定？！”，嚴校長氣瘋了，每根胡須都上揚，“你憑啥決定？”

江陵氣笑了，“我憑啥不能決定？！”

嚴校長殺氣凜然，“就憑你騙我！”

“我何曾騙你”，江陵環臂冷笑，記憶閃回九個月前，“你年紀大了，理解力有問題，不能誣賴我。”

“你—你—你—”，嚴校長氣得再憋不出第二個字，腦中全是當初畫面。

當時，江陵以離家出走方式，逼迫她母親黃芹在轉班申請書上簽字。

他冒着被教育局批評風險，硬是不簽字。

直至王鐵人出現，“校長，學理科是有前途，好找工作，但學文科才能賺大錢。您看，近年全球經濟蓬勃發展，對外貿易進一步擴大，各大跨國公司都在争奪國内市場。江陵同學無論是學金融，還是管理，以她的能力，大學畢業後都能進入全球500強公司，有所建樹。”

他轉念一想：也對，學工科隻能一輩子搞技術，沒啥前途，還是學文科做領導好。

誰知，她竟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嚴校長怒吼，“江陵，你敢報考古學，我就給江河打電話！”

江河是江陵大哥，也是一中學生。

七年前，他以高分考入全國排名前三的建築系。

如今，是上海知名房産公司中級建築師，收入不菲，前途光明。

“随你”，江陵淡淡道。

她才不管這些。再者，這層窗戶紙，早晚要捅破。

嚴校長使出殺手锏，“江陵，你忍心看你媽媽難受？你爸去世早，你媽媽養活你們兄妹不容易——”

“停——”，江陵禁止他煽情，瞥着牆上時鐘，“校長，留給您的時間不多了。”

嚴校長怔怔瞧着鐘表盤。

11:39分。

秒針蹭蹭跑着。

“铛铛铛”，震耳欲聾的下課鈴兼放學鈴聲響起。

江陵轉身就走，離開嚴校長視線。

——

三食堂。

江陵端着餐盤走向正猛烈揮手的柳斯斯。

二人是初中同班同學，與韓四海一樣，皆是陳國慶門生。

柳斯斯胃口大，點了一碗飯八道菜。

江陵與平時一樣，一碗飯兩道菜，再加一份免費湯。

江陵略帶小心地擺平餐盤，以免碰到旁邊昂貴的單反相機。

下午要拍畢業照，柳斯斯作為備受歡迎的校報編輯，自會大拍特拍。

一想到拍照，江陵就頭痛。

柳斯斯卻無關痛癢，“陵陵，你快吃呀。這麼多，我一人吃不完。”

“吃不完，還點？”，江陵沒好氣地答。

柳斯斯嬉皮笑臉，“有你呀~”

雖然江陵個子高，但骨架纖細，體重飄輕，以至根本裝不下多餘食物。她拼盡全力，最後也隻幫柳斯斯解決兩碗菜。

柳斯斯感歎，“要是魏鳴遠在就好啦。”

魏鳴遠是二人初中同班同學。中考結束後，他便去省城top高中讀書。

江陵想起前日滿滿當當的收件箱中，有他的祝賀短信。

【陵陵，祝賀你成為全省高考狀元，我們一起去燕大？】

柳斯斯夾起最後一根可樂雞翅，“陵陵，他早上還跟我吐槽，你又不回他短信。”

“回短信，要花錢”，江陵言簡意赅，舉筷夾起最後一根糖醋排骨，“讓他發微信給我。”

柳斯斯興奮，“你有微信啦？”

“恩”，江陵輕輕咬着排骨肉，酸甜可口，軟爛筋道。

柳斯斯取出手機，點進微信頁面，亮出名片，“加我，加我。”

江陵咽下排骨，取出手機，開啟流量，掃描二維碼，發送好友申請。

柳斯斯接受好友申請，發出文字邀約，“暑假出去玩呀。”

“……”，江陵十分無語：我就在你眼前，你還發微信？

柳斯斯眨眼，“回我呀。”

江陵冷聲道：“沒空。”

柳斯斯滿臉失望，随即想起，“對哦，你要去洛川考古院實習。”

“不去”，江陵從校服褲兜中取出紙巾，擦拭唇角，“我接了一份家教工作。”

既然成為考古學家這條路天寒地凍，極易路遠馬亡，就值此良辰，廣積錢糧，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