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鯉現在覺得她身上,壓着兩大字——“孤寡”。
這裡交錯樓房很多,并沒有想象中的陳舊,仿佛這一片空間定格了時間。
江躍鯉本想随便挑一個房子躲藏,待魔獸歸巢後,再偷偷溜出去。
可兩側的殿宇像水中花,鏡中月,看得見,摸不着,似乎隻是一片海市蜃樓。
在這寬闊的廣場上,她沒有藏身之所,又實在是太過顯眼。再拖下去,難免會與歸巢的魔獸正面撞上。
她和烏鴉一合計,決定試着往裡走。
走了小半時辰,江躍鯉擡頭遙望眼前巍峨的殿,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一人一烏鴉走在這巨大的廣場上,如同在廣袤無垠的沙漠跋涉,根本走不到盡頭。
天邊僅剩一抹餘晖時,她才走完了這廣場。
最後一段路,是長長的白玉階,階面一級疊着一級,直通高聳樓閣。
江躍鯉顫抖着腿,繼續往上爬。
終于走到大殿門前時,天已漸黑。
與此同時,一股純粹的靈力波動忽地撲來,江躍鯉順着感覺,站到了高台玉欄前。
從高處往下眺望,夜色彌蒙,花海湛藍,綿延數裡,靈氣化作袅袅白霧,如同一片流動輕紗,蒸騰于花間的。
烏鴉停在她肩頭,累得晃動好幾下,才穩住身子。
“這是浮生蝶蘭。”
江躍鯉點頭,扭頭看向烏鴉。
她覺得這系統終于有些用了,好歹可以當搜索引擎用。
她問道:“有什麼寓意或者作用嗎?”
烏鴉道:“我隻知道名字。“
江躍鯉:……
有用,又不是很有用。
江躍鯉不多停留,便轉身高台另一側走,更大一片浮生蝶蘭花海不期然落入眼中,舉目望去,是無邊無際的藍,随風起伏。
甚至連白玉欄杆上,也長了幾朵。
她湊近了看,這幾朵浮生蝶蘭有兩巴掌大,似乎要比下面的要肥美不少。
“肥美”一詞在腦中蹦出來,連江躍鯉自己都有些疑惑,她為何會用這個詞形容花。
大概是這浮生蝶蘭看着就……很好吃。
細看之下,浮生蝶蘭不太像真花,反而像精緻美味的甜品。花瓣半透,邊緣綴着細碎的糖霜狀晶粒,還泛着蜜糖色的光澤。
江躍鯉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下一刻,左手又将右手拉回。
看來她是真的餓了,來曆不明的花也想吃。
也不知這浮生蝶蘭為何物,勾得她連連吞咽口水。
為防止一個忍不住,摘那花吃塞入口中,江躍鯉連忙離開那處。
她回到飛檐樓閣之下,擡頭仰望,朱門莊重,形制古樸,約幾丈高,四周寂靜無聲,連個小飛蟲也不見,仿佛這方天地間,僅剩她和烏鴉兩個活物。
目前,除了這高門内,并無他處可去。
江躍鯉問道:“你說,我們要不要進去?”
烏鴉道:“當然,要去找到魔才行。”
鳥傻沒煩惱,回答得非常輕松,搞得兩人像是在商量去哪玩一樣。
江躍鯉擡起手來,按在高門上,半晌後,她還是下不去手,不知道裡面又什麼,萬一是滿屋子的吃人魔獸,或者挂着滿了幹屍怎麼辦?
江躍鯉轉頭,看着一臉輕松的烏鴉,道:“要不,你先進去給我探探路……”
還未說完,微風拂來,她似乎聞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是一種鐵腥味……
血的味道!
緊接着,身後傳來極其輕微響聲,呼噜噜的,她扭頭看去,一隻巨大魔獸擋住了視線,赤紅豎瞳正盯着她。
在魔宮外,江躍鯉遠望這獸,并未意識到,它的體型大得有多離譜。現下靠得近了,才真切地感受到體型差距帶來的壓迫感。
他們體型差距極大,江躍鯉用自己比劃了一下,它吃她,大概和她吃一個餃子差不多。
瞧這魔獸體态肥美,也不知道在外面吃飽了沒。
這一次江躍鯉不再計較,自己用“肥美”這詞來形容這龐然大物,她現在大腦空白,渾身僵硬,完全不敢動。
她一邊在吞下跳到嗓子眼的心,一邊在想,如果她一直這麼僵硬,會不會硌着這魔獸的喉嚨。
想不到軟骨頭了一輩子,臨到頭來還硬了一回。
僵持許久,最後還是傻鳥跳上了魔獸的頭頂,和向普通人問路一樣。
“你好,我們是來救魔的,請問,你知道魔在哪裡嗎?”
江躍鯉:好一個直截了當。
魔獸動了,它肥美大腿……
江躍鯉閉上眼睛,把“肥美”這個詞從腦子裡删去。
魔獸慢悠悠踏步走近,龐然大物落腳,竟沒有一絲聲響。
江躍鯉保持着雙手撐門的姿勢,魔獸停在她身側,它離得她的手臂很近,她似乎可以感受到它堅硬粗壯的毛發,以及聞到它身上吃過人後的血腥味,心髒再也壓制不下,差點從嗓子裡跳出來。
躲來躲去,最終還是近距離接觸了。
好在魔獸已然吃飽喝足,暫時沒有一口吞掉她的意思,它站在門外,高門隆隆打開。
手一下沒了支撐,江躍鯉差點往前摔了,好在她比較僵硬,梗着穩住了身形,跟一根竹簽似的,戳在門檻外。
魔獸不疾不徐,邁步進門去。
江躍鯉一直停在原地,魔獸進到殿内後,察覺人未跟上,回過頭來,靜靜注視她。
“走吧。”系統從魔獸腦袋跳回她肩頭,在她耳邊提醒道。
江躍鯉:……這是要去當儲備糧了嗎?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