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鯉一邊嚼着果子,一邊心虛地瞥了眼盆栽。
那株可憐的盆栽還剩一半的果實,正簌簌發抖,葉子都蔫巴巴地耷拉着。
……罪過罪過。
可這果子實在太好吃。
好吃到她幾乎要上瘾了。
第三顆果子遞到唇邊時,她沒等淩無咎催促,主動湊過去,直接一口吃了下去。
果子大小也很合适,剛好一口可以咬下,果肉脆生生的,咬下去的瞬間,甜香溢了滿口,她滿足地眯起眼。
“慢點。”他低笑一聲,指腹又緩緩蹭過她嘴角,替她抹去一點溢出的汁水。
她鼓着腮幫子咀嚼,含含糊糊道:“還要。”
淩無咎眸色微深,又摘了一顆喂她。
她吃得歡快,甚至無意識地往前傾了傾身子,按在他腿上。
手掌溫熱,力道不輕不重。淩無咎手指一頓,終究是沒躲開,反而朝她靠近了些,長睫低垂,看着她追着,又咬下一個果子。
一顆接一顆,直到五顆果子已經都被她吃了,他轉身,還想伸手去摘。
江躍鯉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胧起來,像是隔了一層滾燙的霧氣。她四處摸索了幾下,才抓住淩無咎的手腕,指尖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我好像……醉了……”
她慢吞吞地說道,聲音像是浸了水的棉花糖,又軟又黏。
思緒像是被泡發的茶葉,在腦海裡浮浮沉沉。江躍鯉努力想抓住某個念頭,可那些想法就像滑溜溜的小魚,從掌心掠過,才堪堪握住,又遊走了。
淩無咎轉過頭,看見她臉頰泛紅,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果然燙得厲害。
是醉了。
這些肉靈果蘊含的靈氣霸道,她這副身子資質一般,修為低微,一下子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洶湧的修為。現在隻是剛開始,遲點将有更多的靈力,在她體内釋放。
淩無咎低垂着眼,伸出冰涼手指,輕輕撫摸過她發熱紅潤的臉頰。
置之不理的話,輕則經脈寸斷,痛不欲生。
重則……爆體而亡,魂飛魄散。
“唔,好熱啊。”江躍鯉煩躁地扯了扯衣領,眼神渙散。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骨頭似的,軟軟地往他懷裡倒去。
淩無咎眉頭微蹙,修長的手指緩緩插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一股清冽的靈力如涓涓細流,順着相貼的掌心渡入她體内。
江躍鯉輕哼一聲,滾燙的指尖下意識收緊,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握住他的手。
這一縷涼意舒服,卻隻是杯水車薪。
好熱,好熱,好熱。
她恍惚覺得自己變成一個猴子,被扔進煉丹爐裡煅燒,體内熱量亂竄,正叫嚣着要把她燒成灰燼。
她哆嗦着,将手指探入寬大的袖口,沿着對方手腕往上攀,掌心貼住微涼手臂時,她舒服得幾乎歎息。
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滾燙的額頭抵上什麼冰涼的東西。
江躍鯉昏昏沉沉地蹭過去,整個人都往對方懷裡鑽,整張臉都冰冰涼涼的。
太舒服了,舒服得她想哭。
“别亂動。”
低啞的警告聲從頭頂傳來,可她哪還聽得進去。
她顫抖着,亂扯開障礙,随後,她仿佛置身于火海,但抱住了一塊千年寒玉,于是她死死纏住這塊“人形冰塊”。
恍惚間聽見一聲壓抑的抽氣,旋即,冰涼的手指捏住她後頸。
危險幾近,江躍鯉有些頭皮發麻,不過……
管他呢。
天大地大,降溫最大!
在江躍鯉體内,炙熱與冰冷交纏。
她像一簇焰火,乘坐着一葉孤舟,海面上正狂風驟雨,晃得厲害,她隻能死死攀附着冰涼的船舷。
視線裡,床帳在搖晃中,變成模糊的虛影,如同暴風雨中飄搖的船帆。她聽見了自己破碎的喘息,交織在對方壓抑的呼吸中。
直到窗隙間滲入夕陽的餘晖,一條金線規整地落在地上,翻騰的海面才逐漸平息。
江躍鯉鬓發貼在泛紅臉頰,渾身脫力,窩在淩無咎懷中。身體像是被碾碎,又重組,每一寸骨骼都泛着酸軟,可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恍惚間,她感覺自己的神識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像一縷被風吹散的煙,晃晃悠悠地飄向窗外。
夕陽正沉沉西墜,将天邊染成絢爛的金紅。
她飄得更遠了。
下方是一座宏偉卻荒涼的古城,金瓦在夕陽下,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寂寥。
風穿過空蕩的街道,卷起幾片枯葉。
更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林,郁郁蔥蔥的樹木在暮色中,是深淺不一的墨綠。
一條曲折的石梯隐沒在密林深處,這個她熟。
之前都是順着石梯下峰,在上方俯瞰,又是不同的感覺。
這麼高的峰……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她忽然有些欽佩第一次攀峰時,自己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