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基地的監控錄像分别存儲于三個地方,第一個是每一間訓練室都會配備的控制台内,第二個是訓練基地的監控室裡,第三個是校長辦公室,校長辦公室的監控錄像采用實時錄入雲端的模式,而想要删除或篡改錄像,就必須要通過學校董事會的批準。
這相當于有了五層保護,容宗耀就是想裝瘋賣傻毀掉監控錄像的存儲芯片都不行。
卡爾斯頓中學是貴族出身的少爺小姐們給他們的學曆鍍金的地方,也是各大豪門交換利益的地方,必須保障學生們的安全。未經董事會程序批準就銷毀監控錄像,是對所有家族的挑釁行為。
因為監控錄像是曆史最忠實的記錄者,它既能保證你的清白,又可以幫你捕獲對手的把柄。
何況容宗耀首先就打不過陶諾,更别提在陶諾眼皮子底下銷毀證據了,隻能任由自己造過的孽被通過全息投影的方式公開處刑。
容宗耀和他的狗腿子們辱罵文锴的那些污言穢語也都被播放了出來:
“哈!一大早把我們叫來,就說了兩句屁話,然後再打發我們回去,賤不死你啊!”
“容大少這話在理,他可不就是犯賤?”
幾人越說越小聲,似乎是有意要避開他人。不過格鬥模拟室的收音效果非常好,在收錄了聲音之後,還會十分智能地為聲音分類,然後自動建立文件夾分别存儲。陶諾熟練地操作了幾下控制台,把該段監控錄像錄音的音量調高。
“上級緊急通知?前有倆休息日後有下午晚上,這上級怎麼早不通知晚不通知,偏要周一早上上課的時候通知,該不會是什麼不正經的通知吧?”
“難說,你們想他那臉蛋,那腿、那腰細得……嘿嘿,難怪上級要召他回去,離開那麼久忍不住了嘛……”
“你們惡不惡心?”方徹實在忍不下去了。
難怪這幾個人說話要掩人耳目,原來說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東西。
項鸢鸢更是直接做了個誇張的嘔吐表情,大罵幾人猥瑣,就連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穆亦冬也面露不适。
陶諾猛地一拳砸在控制擡旁邊的桌子上,給合金制成的桌子中央開了一個大洞,容宗耀幾人被吓得瑟瑟發抖。
“侮辱教官,我看你們是——”陶諾怒火中燒,臉色冷得仿佛結了冰,深呼吸好幾下才克制住自己,他冷笑道,“不,現在定罪還太早了,接着看,看完再一起清算。”
接着,監控錄像中容麟走過來開始了慣例嘲諷,引得容宗耀瘋狂跳腳。眼看沖突即将從口頭對罵升級至肉/體互搏,喻一桐擋在了容麟面前。
容麟愣住了:“你……”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人主動站出來保護他。
自容麟記事起,就敏銳地察覺到母親和哥哥并不喜歡他,無論他再怎麼努力,他們都不會用憎恨以外的目光看着自己。
唯一喜歡他的人是父親,然而父親總是忙于工作,且不知為何,容麟總感覺父親不是在看他,而是透過他去看遙遠的另一個人。
母親和哥哥似乎對父親又愛又怕,父親在家的時候,他們不敢對自己做什麼,年幼的容麟試着向他們撒嬌都不會被拒絕。可一旦父親走出家門,母親和哥哥就會一巴掌甩過來。
直到稍大一點的時候,容麟才從他人的閑言碎語中拼湊出事情的真相:原來,他并不是任南茜的孩子,而是容威儀出軌的産物;容威儀在外從早忙到晚,也不是在努力工作,而是在到處花天酒地。
容麟一直以為任南茜是他的親生母親、容宗耀是他的親哥哥,渴望着這兩個人的愛。但可笑的是,任南茜是間接害死他親生母親的兇手;更可笑的是,他之所以能夠誕生,正是因為他的親生母親死了,容威儀才得以拿着她的基因去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
自那之後,容麟性情大變。
他一邊氣任南茜和容宗耀,逼他們去直面容威儀并不愛他們的現實;一邊又覺得他們其實和自己一樣,無比可憐。
都是給容威儀取樂的小醜罷了,何必互相為難?
“你他媽——”容宗耀剛要破口大罵,在看清喻一桐的臉之後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你想阻止我?”
喻一桐點了點頭。
容宗耀愣了一下,随後仰頭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可真有意思。”容宗耀舔了舔嘴唇,對喻一桐揚了揚頭,将聲音壓得無比輕柔,道,“你過來,來我這邊,來了我就放過他。”
看着容宗耀這副溫柔又詭異的樣子,容麟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他連忙說:“等等,别過去——”
但是喻一桐沒有聽他的話,最終還是朝着容宗耀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二人相距僅一步之遙時,容宗耀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一把抓住喻一桐的手臂,将他拉入懷中,強硬地扣住他的頭吻了下去。
喻一桐:……?
容麟腦内“嗡”的一下炸裂開來,怔怔地看着喻一桐和容宗耀。
容宗耀的舌頭在喻一桐口腔内毫無顧忌地放肆了一陣子後,才心滿意足地将人放開,放開以後,兩人的舌尖吊着一根近乎透明的細絲,随後挑釁般地看了容麟一眼。
容麟從未對容宗耀動過手,兩人的沖突基本都隻停留在口頭上;又或是容宗耀追着容麟打,容麟四處躲藏。
容麟總覺得自己是欠了任南茜和容宗耀的。
但這一次,容麟不再容忍,沖上去一拳打在了容宗耀臉上。
容宗耀震怒:“容麟?你居然敢打我?!”
接着,從未被容麟這麼對待過的容宗耀鬼叫一聲,吓得方徹從單杠上摔下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便無需多言了。
終于知曉了前因後果的方徹隻覺得離譜,不由得同情地看了喻一桐一眼。
勸架反被強吻抽巴掌,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接下來,陶諾帶着容宗耀幾人離開了格鬥模拟室,讓方徹他們送容麟和喻一桐去醫務室。
訓練基地的醫務室在地下區域的入口處,其規模比起醫務室更像個小診所,醫療設備非常齊全。為容麟和喻一桐處理傷口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校醫,他有些神經質,嘴巴跟閉不上似的,一直在絮絮叨叨。
“躺好!”老校醫按着容麟,讓他躺在病床上。
容麟不服氣,指着旁邊坐在椅子上的喻一桐問:“為什麼他不用躺?”
“他傷得有你重?”老校醫吹胡子瞪眼,“你們年輕人,一天到晚正事不幹,就知道打架!
“成何體統!”
容麟不敢作聲。
老校醫在看到站在藥櫃前,觀察着上邊擺放着的藥品的穆亦冬後,快步走上去:“還有你!”
穆亦冬:?
老校醫:“怎麼瘦得跟麻稈似的?厭食?”
穆亦冬:……
方徹趕緊上去替他解圍:“大夫,不是這樣的……”
老校醫:“你也一樣!夠七十五公斤了沒?”
方徹:……
喻一桐旁邊站着的項鸢鸢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