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靜悄悄地,燈光白得病态,似乎在提醒來客此地不宜久留。
童心看着肖傑和肖紅相互依偎着,心裡劃過某種不适。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童心聽得到。
“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放不下我。我也一樣,我也希望姐姐能過得好。”肖傑安撫着肖紅哽咽着的身體。
“不要說了,小傑!”肖紅眼淚早已止不住。
“姐姐,我早就跟你說過,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現在也一樣,如果你想要我的生命,我會毫不猶豫跟着你走。”
“不!”
“還記得我們一起種的那棵冬青樹嗎?你說世界上的花花草草都不可靠,隻有冬青最堅強。你希望我做冬青樹,我答應你。”
“别再說了,小傑,姐姐要陪着你的,不會離開你,你絕不能這樣把我推開!”肖紅搖着頭。
“我錯了,姐姐,我不該求你留在我身邊,不該求你不要丢下我。那隻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子自私的乞求。現在小傑長大了,不會再要姐姐為我遮風擋雨。”小傑親了親它的臉頰,伸出手腕,“你看,這是什麼?”
肖紅低頭看見他手腕上戴着一串紅色繩結,眼淚再次決堤:“嗚,小傑。”
“還是姐姐給我編的呢,那一天是我十歲生日,姐姐說會永遠保護我,你做到了,所以别再自責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不是的,小傑!”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是一個男子漢了,姐姐。”肖傑的肩膀早已比肖傑還要寬厚,一把就将她攬入懷裡。
“姐姐。”小傑伸手摸摸它的長發,“我最喜歡姐姐笑起來的樣子,像天使。”
肖紅眼含淚微微一笑,臉歪在他掌心。
“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想做你的哥哥,那時候換我來保護你。”
肖紅再次模糊了雙眼,看着面前這個滿面滄桑的男孩:“小傑,謝謝你讓我做你的姐姐!”
“姐姐,跟他走吧。”小傑回頭看童心和盛陽,“你是童心?”
“是啊,小傑。”童心上前一步。
“我姐姐會跟你走的,所以不要讓她太痛苦。”
“不痛苦,隻是正常回陰間而已。”
“好。”小傑說,“姐姐,你走吧,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回來了,記得我們的約定,下輩子我們要互換身份的。”
肖紅雖不舍得離開,但小傑已經不願再回頭看它,它隻得跟着童心離開。它也想下輩子繼續和小傑做親人,可緣分難定,這輩子它已足夠幸運,隻希望下輩子小傑能得到更多的幸福。
童心開車回去,車裡坐着盛陽和肖紅。
“你們似乎沒解釋那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盛陽問。
“你之前說的沒錯,那聲音的确是一種符咒——專門吸收陰陽先生陽氣的符咒。小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種符咒,那時就吸引很多鬼來找他續命。”
“你弟弟這麼厲害?”
“他天生擁有這種能力,隻是沒有發覺,後來遇到一個人才知道的。那個人對他說:‘你上輩子的孽債今生會得到償還。’我很生氣那個人對小傑說這種話,就想把他趕出去。可那人看我一眼說:‘你先别急着轟我走,我告訴你,他上輩子最大的孽債對象是你,所以這輩子最大的償還對象也是你。’我氣得把那人罵得狗血噴頭,把他轟了出去。”
“那人是誰啊?”盛陽來了興趣。
“不知道,就是一個老頭子。”一句把盛陽剛提起的興緻打回了原形、
童心聽在心裡一直沒吭聲,直到這時才輕聲問:“那你現在放下了嗎?”
“不是放下不放下的事情,小傑不需要我了。”肖紅眼角泛紅,“你把我送回去吧。”
童心也不在墨迹,斜睨着朝盛陽使個眼色。
盛陽便從兜裡拿出一枚渡魂镞,朝肖紅身上一扔,便見肖紅化作一縷青煙鑽入童心的那隻招财貓般的收魂瓶中。
與此同時,手機“叮”地一聲,開始播報:“溫馨提示:您的銀行卡到賬1000萬,請注意查收!”
童心和盛陽異口同聲:“操!”
前方剛好路過一個公園,童心興奮地把車停在路邊,激動地翻看銀行存款:“無緣也太給力了吧!”
盛陽在他身後支着身體靠在車門,看他高興的模樣不禁揚起嘴角:“瞧把你給樂得!”
“我當然高興了,畢竟誰的錢能掙得這麼容易?”
“你真覺得這錢掙得很容易?”盛陽懶洋洋地看他一眼。
童心笑嘻嘻回過臉來:“我現在不過才收了兩隻鬼,一下就成了千萬富翁,可以說是一夜暴富!”
“成吧,你就樂吧,我告訴你,這地方可不安全,小心被鬼給盯上。”盛陽故意吓他。
“怕什麼,大不了來了就收了!”童心這會膽子突然大起來,臉上泛着暴發戶般的紅光。
“看不出來啊,童心,你一下子轉變這麼大。”盛陽湊近他,鼻子幾乎碰到他臉頰。
童心難得沒有一把将它推開:“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現在才發現做個勇夫其實還是蠻不錯的,最起碼可以一夜暴富。”
盛陽總覺得童心這話說得有點假,盡管那臉上的笑容不會騙人,可它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本想繼續和他鬥嘴,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隻想這麼靜靜地看着他犯傻。
回到那棟黃葉别墅時,天都黑了。
童心推門開燈,見那清朝老鬼還和往常一樣,紋絲不動坐在那裡,不禁順口問:“盛陽,你說章老頭能不能等到那個叫花舞的女人?”
“這誰知道?說不定它能一直等到你變成童老頭。”
“你才童老頭呢!”童心很不喜歡變老,一直不喜歡。
從小到大他看到的盛陽都沒任何變化,所以不希望多年以後盛陽還是這副模樣,他卻已白發蒼蒼。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盛陽一臉懵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