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差點被砸到,角色更難看了,說不出來的陰郁,那張臉有一瞬間和十年後重合。
宋郁見此,滿意的回到自己座位上,瞬間感覺到一直被壓着的憤怒情緒出了一些。
雖然隻是一點。
學校考試完,老師都要改試卷,教室裡這時候沒有老師。
宋郁以前在普通班,班裡的學生能亂成一鍋粥。
現在三班的學生都在學習,連個擡頭的都沒有,隻有他趴在桌子上無所事事。
他翻來覆去了。
旁邊的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的讓他無比厭煩。
忍了半晌,他突然起身,在安靜的雞毛落地都能聽見的教室裡光明正大的逃了課。
毛毛趴在桌子上用課本擋住嘴,聲音不敢太大:“宋郁,你去幹什麼?還上着課呢。”
宋郁沒說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幹什麼去。
他從重生之後,就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宋郁還是江野。
整個人處在一個半瘋狂半沉郁的割裂狀态。
校園裡這時候沒人,整個學校都空蕩蕩的。
宋郁在學校裡逛了幾圈,最後走到了學校的圍牆。
幹脆去校外算了。
剛想爬出去,他聽見上面一聲嗤笑。
“哎,這不是學霸嗎?”江野坐在圍牆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不屑道:“好學生也逃課?還是你今天出來是來專門挨我揍的?”
宋郁不理他,幾下順着旁邊的雜物堆爬上了牆頭。
動作麻利又漂亮,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江野眼睛驚訝一掃而過,朝着人吹了一個口哨。
宋郁坐在牆上,以另一個人姿态看以前的自己,覺得他以前有些揍确實不白挨,真的很欠。
他側過臉看江野,颦眉道:“你去做什麼?又逃課?”
江野在學校除了經常玩的這幾個狐朋狗友在一起拉幫結派,其他的學生見了他是有多遠走多遠。
宋郁卻不一樣,三番兩次的挑釁他。
江野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宋郁面前表現的脾氣太好了。
“關你—”屁事這兩個字還沒說完,不遠處傳來一絲河東獅吼。
“哪班的小兔崽子,給我下來,無法無天了。”
江野被吼的腦子一卡,竟然一時間哇忘記了動。
還是宋郁拉了他一把。
江野:“......”
靠。
兩個人跳下牆,氣喘籲籲的跑了一條街。
直到确定光頭追不上來,江野才扶着腿喘了幾口氣,“沒看出來你這麼熟練。”
這邊是一條商業街,上午人不多。
宋郁看了幾眼,又看向江野,沒回他的話,隻是皺着眉問:“你逃課出來做什麼?”
又垂着眼眸道:怪不得回回考試這麼差。”
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江野聽。
“不是,你找揍是吧,”江野覺得眼前這個人真的欠揍,昨天就不該饒過他。
他沒好氣地說:“你這個學霸逃課出來是做什麼的?難不成是為了去網吧學習的。”
宋郁看了江野一眼,不想再廢話,
他本來就煩,轉身就走。
江野不知道是不是來了興緻,跟了幾步,在身後吊兒郎當地說:“我逃課可不是為了給自己。追人嘛,肯定要把吃的喝的都表示一下,喂,你和顧海在一個班,知不知道他平時都喜歡吃什麼?”
喜歡吃屎。
宋郁好不容易沉下去的情緒又被江野三言兩語就說的冒火,但很快他就平靜下來了。
像自己之前憤怒一點用沒有。
他目光看向江野。
江野穿着藍白校服,頭發烏黑,睫毛纖長,臉部是少年人獨有的好看又清晰的輪廓,在陽光下,整個人張揚的像一團光。
“喂,給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江野喊他。
這是宋郁重生之後,第一次好好看自己。
他高中的時候,這個樣嗎?好像有點記不清了。
他目光下移,又落在江野的腳腕上,這麼幾天了,那個青紫的傷甚至沒有人注意到,都沒有包紮一下。
也對。
他少年時期從未察覺,自己看似呼朋喚友,卻都是些表面朋友,随便就散了。
甚至家裡人也沒有人管他。
宋郁心突然軟了。
我為什麼要把怒氣都撒到自己身上?
我要看着自己沉淪嗎?
一個沉入黑暗的我,看着一個發着光的我,看着他絕望,掙紮,最後落得和自己一樣嗎?
宋郁抿着唇,突然從瘋狂憤怒中情緒中清醒過來。
好半晌,他才轉身走到江野身邊:“你出來帶了多少錢。”
江百川給他的零花錢不少,但江野花錢沒有度,一到月底就剩不了多少錢。
江野下意識地說:“兩百,幹什麼。”
宋郁眼睛在四周眯了幾圈,最後落在這條街最貴的西餐廳上。
他看着江野,“請我吃個飯吧。我餓了。”
江野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們倆很熟嗎?
他啧了一聲:“我為什麼要請你吃飯?”
宋郁垂眸心說。
因為我想試着了解自己。
他不知道若是自己都讨厭自己,還會有誰來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