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她好像看到我們了。]
傀拉縮回手,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一塊岩石的轉角。照明則在她對面趴伏了下來,試圖和一顆積滿雪的松樹融為一體。
前方的機子駐足片刻,警惕地環視四周。
見無事發生,她最終還是借着夜幕的掩飾,繼續向前走去。
[嗯哼,她沒發現。她繼續走了。我們跟上。]
照明沖傀拉打了個手勢,兩人繼續鬼鬼祟祟地前進,和前方不遠處的伊迪斯玩起躲貓貓來。
從傀拉勾起的嘴角,照明能看出,她應該覺得跟蹤伊迪斯很有趣,甚至把這次行動當成了某種遠足,可照明的内芯卻遠沒有這般輕松。
她們本該在倉庫中等待伊迪斯的消息。但現在,她們抛棄了臨時落腳點,轉而開始跟蹤伊迪斯。
照明一定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因為傀拉在她的通訊頻率裡說:[嘿,放輕松點。]
[這是一件嚴肅的事。]
照明雖然這樣說,還是緩和了神情。
[是啊,馬上我們的醫生就要和她叫來的人見面了,不知道我們看到的會是誰呢?]
照明回道:[不管我們見到的是誰,我們都有對應的計劃。]
但她芯底為未知的發展默默祈禱着。
事情是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的呢?
幾個循環前,照明結束了和伊迪斯的談話,返回了倉庫中。
盡管按照伊迪斯的意思,越快聯系汽車人基地越好,但調試聯絡頻率、發送信号并非一蹴而就,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她将在外面調試好頻率後,到達一個遠離倉庫的地點,再向汽車人基地發送信号。
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妥當。
傀拉的聲音在她背後輕飄飄響起,帶着一絲撒嬌的埋怨:“剛剛你出去了很久呢。下次可以跟我說一聲嗎?”
思索一瞬,照明還是将她與伊迪斯私下交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傀拉。
在傀拉反對之前,她就捂住了傀拉的嘴:“我知道你的擔憂和焦慮,以及你為什麼不想這樣做。”
傀拉眨了眨光學鏡。
“但我必須得試試,”照明的語氣平靜了一些,“你也會為我這麼做的。我想要你活下來。”
話音剛落,照明忽然像觸電一樣猛地縮回了手,光學鏡的視野擴大了。
她剛剛——
她剛剛是舔了她的手嗎?
她在說正事!傀拉這是在幹什麼?!
傀拉舔了舔嘴角。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嘴角還帶着沒藏住的笑意:“你剛才說你想要我活下來。”
她的語氣裡有種無法掩飾的歡快,像個得到了最高獎賞的幼生體,好像這句話比什麼治療方案都重要似的。
“我也希望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她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的話啊!照明咬住下唇别開視線。
她芯情複雜,既想對傀拉大叫“我在說正事呢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又莫名有點……高興?
她最終小聲埋怨了一句:“我是認真的。”
“你說得太動聽了。”傀拉滿懷期盼地歎息道。她又試探着問:“看起來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做的了?”
“不,”照明想起了自己的打算,“還有一件事。”
她們添加了彼此的通訊頻率。事實證明傀拉的系統隻要稍加修改,同樣也具備正常通訊的功能。
傀拉饒有興緻地問:[那麼,我們能做的那一件事,就是跟蹤伊迪斯?所以你足夠信任伊迪斯,願意接受她的幫助,卻又不放心到要偷偷跟着她?]
[我相信她,]照明遲疑了一下,[我想相信她。但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即使事情按照我想象的那樣發展,汽車人也可能會認為她在撒謊,或者在詐降。我隻是想以防萬一,确保一切順利。]
傀拉歪過頭,看着照明,在通訊裡調侃道:[這是一種非常委婉地表示你不完全信任她的方式。]
照明迎上她的目光:[的确如此。但我也不想讓她受傷。]
[所以你是在保護她。]
照明點點頭:[還有保護你。]
傀拉不說話了,她的嘴角翹了起來,似乎很開心。
照明忍不住問:[你在笑什麼?]
[我喜歡你這樣。]
[什麼?]
[你現在這樣嘛。别誤會,就算你決定在原地等待我也很喜歡,但那樣會是過分的善良和信任。現在這樣好多了,恰到好處。太輕信别人對你不利。]
照明翻了翻光學鏡,瞪傀拉一眼,努力壓制嘴角的笑意。
如果伊迪斯不聯系汽車人呢?如果她向消失的黑騎士彙報呢?
無論如何,照明都希望自己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答案。
現在,她們遠遠地綴在伊迪斯身後,穿過遮蔽物不多的雪原,躲在陰影中,而伊迪斯則深入了荒涼的凍土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