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難題,南詩雲敲了敲門,對最後進入的這家客棧的店小二發出了靈魂三問:“為什麼?憑什麼?你們掌櫃的呢?叫他出來。”尾音壓得極輕,好似刀刃擦過琴弦。
檐下的銅鈴被風扯的亂響,加之四下無人的空寂,店小二無端生了怕意,喉結滾動着,下意識後退半步:“諸位客官,小店真留不得啊。”
他慌忙将身體一橫擋在門前,手心攥着袖口直搓:“客官有所不知,我們這發生的事邪乎的很,小的也是為你們的安全着想,您幾位還是趁着天色未暗尋别處落腳吧。”
他說着,作勢就要關門送客。白召沉見狀,迅速伸出一隻腳卡在門上,同時右手扣住門邊,阻斷了小二關門的動作。
“小哥且慢,實不相瞞,我等是滄瀾宗門下弟子,此行而來專為處理妖邪作祟之事,為民除害。”
小二狐疑地看了一行人好幾眼,喉間滾出半信半疑的問句:“你們當真是來自仙家第一滄瀾宗的仙師?”
三女一男齊刷刷亮出腰間佩戴的令牌,手腕翻轉,露出正面泛着金光的三字——‘滄瀾宗’,他們異口同聲:“Yes。”
小二哥:“……”好吧,他信了。都說修仙之人常說些令人費解的話語,他之前還不信,如今看來,确如傳聞所言。
“仙師們快請進。”小二哥忙不疊側身讓行,将人請進來後,轉身又探出頭去,格外警惕地環視了一圈店外的情況,才匆匆掩上了門。
他扯過八仙桌上的粗布抹布,三兩下抹淨灰塵,招呼着幾人坐下:“仙師先請自便,小的稍後去喚我家掌櫃的過來。”
這家客棧跟他們先前去的幾家一樣,店中除了打雜的小厮以及店小二外,沒一個客人。想來是因為這些天發生的怪事,令鎮民們人心惶惶,即便是青天白日也不敢随意出門。
柳時微眉間微挑,不解問道:“怎麼?店裡來了人也要上報主家?還是說怕我們是江湖騙子,專程過來诓騙你們?”
小二給他們拿了新茶,一聽這話,這才想起他們是外地人,對百花鎮了解不多,肯定誤會了什麼,于是‘哎喲’一聲,一人給沏了杯茶。
“仙師誤會了,我家掌櫃的亦是這百花鎮的鎮長,正愁這怪事該如何解決呢,幸好仙師你們來了。”小二哥放了茶壺,神色恭敬,“你們想知道什麼問他便是。”
白召沉抱拳:“原來如此,有勞了。”
小二哥‘噔噔噔’上了樓,沒一會兒,二樓樓梯口處就出現了一位拄着拐杖,頭發半白的老者。
老者身後随之冒出一顆頭,是剛才接待他們的小二哥。他道:“鎮長,就是他們了。”
“嗯。”老者看了他們的衣着打扮,立刻喜上眉梢,樂呵呵道,“小毛啊,快些扶我下去,莫讓仙師久等了。”說是讓小毛扶着他,這人卻不等小毛伸手過來,自己拄着拐大步流星走下樓來。
小毛見怪不怪,慢悠悠跟在他身後,絲毫不帶慌張的。
倒是白召沉見此情景,水也顧不上喝了,起身沖了過來:“老人家小心腳下,别摔着了。”
“不要緊,不要緊啊,多謝這位仙師。”
白召沉:“不客氣,在下應該做的。”
老毛由他扶着,兩人一同下了樓,見幾人坐的桌前隻放着一壺水,不由得胡子一翹,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小毛,你是怎麼招待仙師的?光有水沒菜怎麼成,趕快讓後廚生火做飯。”
小毛應了聲,麻溜滾去了後廚。
南詩雲餓得不行,隻得以水充饑:“鎮長,您能具體跟我們說說鎮上發生的事嗎?越詳細越好。”
老毛扶着桌子邊沿坐下,無聲長歎:“自半月前截止到現在,鎮上已無故失蹤了十餘人,無人知曉他們去了何處、經曆了何事,我們也隻在林中找到了他們的随身衣物。”
“而且他們的衣物上并無任何血迹,亦無撕毀的情況,我說的可對?”宋知安道。
老毛點頭,臉上浮現出了愁苦的神色:“仙師所言不錯,這正是我們一直困惑的地方。人沒了,可東西還在,這麼邪乎的事,老朽活了大半歲數了還是第一次見。”
别說他第一次見,自幼呆在夢仙閣,見慣了離奇古怪案件的白召沉三人也是聞所未聞,一頭霧水。
聽老毛一通講解下來,雖不知背後害人的究竟是何妖物,四人也勉強從中得到了幾個有用的線索。
隻在夜間出沒,且專挑落單之人下手。幾人立刻拍闆定釘,決定晚上動手,柳時微道:“萬一那東西狡猾,見了我們幾個不肯現身怎麼辦?要不要找個誘餌?”
“師妹這話在理。”白召沉作為幾人的師兄,當即攔下了這個極具危險的任務,“我是師兄,由我來當誘餌,你們到時聽我指揮。”袍角無風自動。
柳時微興沖沖撫掌:“師兄威武!”
南詩雲擱了瓷杯,指尖輕扣了幾下桌面:“不,還是我去好了。”
白召沉憂愁道:“南姑娘,當前敵暗我明,對方修為我等尚不清楚,你靈力較弱,不适合誘餌這個人選。”
哪知南詩雲幽幽道了句:“我能随時随地看見陰靈,你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