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晚風掠過岩壁,帶來陣陣松濤的低沉嗚咽聲。
恰似銀箭的月光從山頂的洞口斜斜地照射進來,灑落在粗糙的石壁上,反射出清冷的光輝,使得原本就嶙峋的石壁更添幾分冷峻。
法神司人人都道那林升是個不多見的鬼才,此等說法也非空穴來風。
譬如此次突然出現的婪血幽,在一衆人查典案忙的焦頭爛額時,這人已不知從何處找到了抑制它們行動的星隕草,自己搗鼓着将藥草與一些丹藥混合後,竟然制成了對付它們的煙霧彈。
傀儡們人手一隻煙霧彈,分别去了幾個不同的方位。待林升觀到它們準備就緒,随手布下一道結界後,意念微微一動,得令的傀儡即刻拉開煙霧彈的圓環,朝婪血幽群抛去。
星隕草本就是婪血幽的天敵,當這些蘊含着克制之力的藥草呈霧霭狀的氣體形式發散出來時,無聲的危險便悄然逼近。
原本安靜低飛着的婪血幽似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頓時爆發出刺耳的尖嘯,在結界裡胡亂沖撞起來。
透明的軀體在氣體的侵襲下扭曲變形,瑩綠色的毒夜不斷從體内冒出,仿佛被烈火灼燒的黑色綢緞,在無形之力的絞殺下痛苦翻湧。
看守的弟子即便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之處,擲出符咒試圖将霧氣驅散,可那霧氣似乎有生命般,順着縫隙,以驚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不過片刻,狂躁的婪血幽便因星隕草氣味的影響全全墜落于地面,虛弱地振動着翅膀,最後走向死亡。
趙行并未走出多遠,便聽到後方的山洞裡傳出陣陣弟子們的呼喊聲。
“呱呱——”
山林深處的烏鴉怪叫着掠過枝頭,仿佛是從地獄幽深處爬上來的使者,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不詳預感。他心頭猛地一緊,暗道一聲不好,來不及多想,沖着身後的幾個弟子喊道:“快,回去看看!”
洞中隐藏着太多秘密,必須死死守着。否則,一旦讓人發現了去,清濁閣必會成為正道圍剿、邪修觊觎的衆矢之的。那時,迎接他們的将會是萬劫不複的地獄。
他待到洞中一看,場面早成了一團亂麻。原先還好好低空盤旋的婪血幽,此刻盡數落在了地上,翅膀僵硬的舒展着,一動也不動,顯然已經死去。
外圍的看守弟子也亂了陣腳,三三兩兩挨着,手中法器歪歪扭扭指向不同的方位,鬧哄哄的像極了大型拍賣現場。
“該死!這是誰幹的?這些煙霧是什麼鬼?!”
有弟子立馬奔向洞口打算去找救援:“有人闖進來了,大家小心,注意警戒!我去上報閣主,你們守好這裡…”剛走到洞口,便見幾人迎面走來,激動喊道,“趙師兄?趙師兄來了。”
面對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趙行眉頭緊皺:“這是怎麼回事?什麼人闖進來了?抓到沒有?”
那弟子弱弱應答:“回師兄,人目前還沒找到。”
趙行手冷冷一揮:“知道了,快去上報閣主,其他人都給我搜,務必要把人給我揪出來!”
“那人能做出抑制婪血幽的武器,身份來曆肯定不簡單,大家注意巡視,有異常之處立刻上報。”
“是。”“是,師兄。”
那弟子手腳并用地離去了,怎料前一秒才出了山洞,下一秒就被兩個互毆的面具人一人打了一拳。其中赤手空拳的一人發現有人被誤傷,異常愧疚地對他抱拳,“不好意思,在下失禮了。”
另一手持折扇的人則笑着罵了句:“裝。”
莫名挨打的弟子捂着臉驚恐往旁邊躲着,想折返回去找師兄:“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我清濁閣!要是讓閣主知道了,必不會給你們好果子吃。”
“不給我們好果子吃?哎喲,我好怕怕呀。”江舟辭玩味地笑了笑,手裡的折扇‘唰’的一聲合上,扇柄指着竹青葉。
“知道他是誰嗎?這可是法神司的大法官。哎,對了,法神司你知道嗎?”即便料定仙界裡無人不知法神司,但看着對面那張茫然疑惑的神色,他還是懷疑了。
不會吧,三歲小兒都知道的,他竟然不知道?!簡直是孤陋寡聞!
“少廢話,找宗主要緊。”竹青葉繞開他持扇的手,往山洞走去。
這弟子興是怕到慌了頭腦,也或許是真的沒聽過法神司的大名。此刻,竟心一橫,勇敢地伸手攔着,不讓他再往前走。
“站住!我不管你們是誰,也不管你們要找什麼人,我隻奉勸一句,要想活命的話,趕緊滾!”
“滾?”
江舟辭用折扇敲打着手心,頭一揚,細細品味着這個字,“大法官,聽到沒?他讓你滾呢。”說到滾字,他刻意拉長了聲音,好像怕竹青葉沒聽清似的。
“也讓你滾。”竹青葉回怼他一句,随後衣袖一翻,攔路的弟子就被掀飛,‘砰’的一聲撞在了樹上。
“可憐的孩子。”江舟辭同情地看了那弟子一秒,緊跟上竹青葉的步伐,“别走那麼快呀,等等我。”